专栏13.文章 (对应视频字幕)(2)

父亲从小便被祖母期望成为像祖父一样的军人，能够建立和祖父一般的功绩，家中再来一个将军。家中所期望的也并不曾失望，从体魄与气度两方面说来，我爸爸生来就不缺少一个将军的风仪。硕大、结实、豪放、爽直，一个将军所必需的种种本色，爸爸无不兼备。
祖父建立的功绩使我们后代的家系在本地有一个较优越的地位基础。而祖父继承下来的家业与光荣精神，也构成了小时候的家世氛围。
至于我真正的祖母，那位苗族姑娘，苗族那时在我们当地没有地位，生了孩子便被隐匿起来、又远远嫁到别人家去，从此杳无音讯了。
在那个时代，六岁起我开始上私塾。也如一般风气，那时私塾对小孩各种不好的对待，我也照样得到了一份。但因初来上学时，我已在家跟着母亲家人认了不少字，再加上我的记忆力又似乎很好，我和别的小孩相比，已经可谓是十分幸福。
第二年后我又换了一个私塾，在这个私塾中，我跟着几个较大的学生，却学会了顽劣孩子如何抵抗顽固塾师的方法，逃避那些书本去同一切自然相亲近。这最初一年开始与日常有些不同的生活，就亦开始形成了我一生性格与感情的基础。

我有时逃学，且一再说谎，来掩饰我逃学应受的惩罚。我的爸爸对于这件事十分愤怒，有一次甚至说若再逃学说谎，便要砍去我一个手指。我仍然不为这话所恐吓，机会一来时总不把逃学的机会轻轻放过。当我学会了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一切，到不同社会中去生活时，学校对于我便已毫无兴味可言了。
我爸爸平时本来极爱我，我曾经有一时还做过我那一家的中心人物。稍稍害点病时，一家人便不睡眠不拢眼，在床边伺候我，当我要谁抱时谁就伸出手来。家中那时经济情形还很好，我在物质方面所享受到的，比起一般亲戚小孩也似乎都好得多。我的爸爸既一面对自己只想着做个将军的期望，一面对于我却怀了更大的希望。他仿佛早就看出我不是个军人，不希望我做将军，却告诉我祖父的许多勇敢光荣的故事，以及他之前些年间所得的一份经验。他以为我不拘做什么事，总之应比做个将军高些。从小第一个赞美我的人也是我的爸爸。可当他发现了我成天从塾中逃出到太阳底下同一群小流氓游荡，任何方法都不能拘束这颗小小的心，且不能禁止我狡猾地说谎时，我的行为实在伤了这个军人的心。同时家里我还有一个小我四岁的弟弟，如此，家中人对我感到失望时，对他便异常关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