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灯笼(4)

当然只是为了保持室内洁净。它嘲笑他们不通人情，显而易见的，女妖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重要到她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脏乱、却又不避讳被他看到闺房的人。
若它能开口说话，它定要这么说；可惜它只是一盏御赐宫灯，甚至只有巴掌大小，用稀奇的材料制成，保住罩内火光无论如何风催雨打或是翻腾倾倒也不会熄灭。长孙元遂粗鲁地推翻所有家具，将那盏牡丹灯笼拿走。它紧紧挨着牡丹灯笼，似乎得偿所愿。它想开口询问她的故事，而牡丹灯笼只是一言不发如死物一般，默默听着长孙元遂鼓动衙役拆烂破瓦收回官府的地，暗许他们毁了花圃里、在不属于它的季节绽放依旧的牡丹。
牡丹灯笼的宣纸灯罩甚至比它的油纸灯罩还要暖，它愈加好奇她的灯芯藏了什么东西。踌躇再三，它开口叫住她，而下一秒，牡丹灯笼就被半路冲出的无名阿婆抢走。

“阿露是个好孩子，你们是群畜生。”
“毁了花园，畜生不得好死。”
阿婆的眼里没有光，嘴不饶人，被一旁的面摊老板拉走。牡丹灯笼被还到阿凯手上，它只能与她遥遥相望。
“大人。”阿凯举着牡丹灯笼，如它一样被灯罩上的牡丹吸引，说出积压心里的话，“此案似乎另有隐情。”
“我们只是来此伏妖。把卷宗送回库房，明天就动身回长安。”长孙元遂打发走阿凯，自己对着牡丹灯笼发呆，不一会儿伏在案上睡着了。而它的心全在牡丹灯笼上，好奇是怎样的人让她有了执念，又是怎样的执念让女妖怨气冲天。它如阿凯那般觉得女妖另有隐情，却又如长孙元遂，迫切想要离开这个岚雾浓厚、阴郁寒冷的山中小镇。它也望着牡丹灯笼出神，灯罩上的淡紫牡丹被它望活了，四散飘零的牡丹花瓣呈小小漩涡裹挟落下，里边藏着的，是那被唤作“阿露”的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