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灯笼(11)
“当年你路过此地,与阿露暗生情愫,怎奈佛门森严......”
“我与阿露相识是在垂拱三年,阿露遇害是在载初元年,其中相差两年如何解释。”半闭眼的圆空依旧像极了大昭寺里法相森严的佛像,怨不得被人认作是得到高僧,长孙元遂这样想,愈加轻蔑,“你与阿露相识后暗生情愫,又贪图伏妖司荣华富贵,于是告诉阿露让她等你回来。”
“难怪阿露总在问‘归来否’。”段县令慢慢往长孙元遂身后躲。
“载初元年妖道作乱,妖物出逃成祸,伏妖司派出大批弟子散入民间降妖,你令牌上‘人间正道’四个字,正是那一年武皇为嘉奖有功之人而烙上的。你借着任务重回此地,阿露欣喜要与你成亲。你不愿意,争斗间失手杀了她。”
它依旧在期待佛像发怒,只为在他怀里温柔的一霎,它害怕对牡丹灯笼的惦记;若这便是真相,它会怨恨过去期待故事全貌的自己。
圆空低着头不说话,半响挤出一句,“随你怎么说。只要超度了她便好。她的怨气是腹中鬼胎所致。只要化解了她的执念,自然能破了怨气。”
这话它是信的。偏有这样的缘分,让你不认识他却愿意相信他。它信了这一切,至少这比淫僧犯戒、失手杀人的故事好太多;和牡丹灯笼比肩同行时,它能感受到她的美好和执着,就算故事真的如此不堪,它更宁愿舍了真相,给她们一场梦境。可长孙元遂是不信的。男男女女、情情爱爱,沾了男女情爱便不会清白,他想;纵使圆空修为再高,当他是春侯时,也难敌红粉温柔,可纱帐和庙堂是难选的,换作是他,大概也不会比圆空好。他缴了圆空受诵经修炼的禅杖要了结一切。他不懂,为何自己修行半生恪守清规,修为却不如破戒杀人的野和尚;大概因为这世间的事本就无公平可言,当初的春侯得了所有,现在便是他罪有应得、而自己得到所有的时候。他将护身灯笼留给阿凯,让他守在县衙,自己捆了圆空去破园里引阿露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