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旧生(4)
“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
“我有时想也许这是世界运作的一个机理,每个人在特定的地方都有自己特定的身份,而后被简化、限制、删改,最后只留给你一种不可控四处滋生蔓延的影像。但世界又是仁慈的,它还给你留下了一个窗户,你每天要反复跃起上万次去抓住那根仅存的稻草,这样会使你安心,把一切抛之脑后,再也追不上我们。”
我们年轻,我们前途无量,年轻人总有办法。
虽然他叼着烟,可我几乎闻不到烟味,事后我才知道这种细烟叫铁塔猫,焦油含量很低,这是邹子哥最后的克制,他压抑到需要借着吞云吐雾来宣泄什么,又怕染上烟瘾,这种克制和放纵的对立统一也透着一种压抑感。
“我好像懂了。”
“不,你还不懂,许文杰来的时候你还喜欢触摸我,这也是一种不可控因素,每一声教父都让我想起放弃保研名额那天,就像每一句shalalala,每一句wo-wo,我希望你能像母亲一样拥抱我,我想住回你的批里去,我想有人呵护我,告诉我这个,那个,这些都是什么,而不是告诉我你要考去北京,别回信阳。”
十一月的武汉已近冬天,太阳罩在雾气里,虚浮地挂在窗外,空旷的走廊把所有的生气都吸食干净,而我只看到一个无助又歇斯底里的人坐在台阶上。
邹子哥没再说话,起身把烟头丢进窗台上的铁罐头里,在清一色的利群芙蓉王里,铁塔猫近乎一种隐喻。再后来我们的宿舍门上多了一张“陈平在隔壁”的纸条,是用2mm海绵胶粘在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