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鲸落(4)

“何工你看，那是不是通讯光缆！”小乔向我炫耀她的发现，我怔怔地看着这条线，一时间却没有回应，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2096年，无线通讯技术已成熟一个世纪的2096年，在火星基地建设这样的项目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选用通讯光缆，作为两基地间联系的手段。
不合理的事情又增加了。
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等到了埃伯斯沃德环形山基地后，这种不安甚至变成了恐惧。我注意到更多的细节——基地中的物料，能用人工搬运的，绝不用机械装置；大型设备全部被封存，盖上一层白布。
难道真的有火星人，他们甚至能监视到我们搞出的动静？
那几天的饭都吃不太好。我在饭桌上旁侧敲击开玩笑问米总工，我们是不是要去攻打火星人的基地？他只是苦涩地笑笑，轻声念着我的名字，安抚我说：
“御天啊，别多想。”
我们又度过了艰难的一个星期。
沙尘暴席卷了基地，风力并不大，但火星的重力更小。沙尘的下落十分缓慢，基地就这样被遮在沙幕中，几天没有太阳，电力只出不进，基地的管理层连夜开展了轰轰烈烈的节电标兵运动。

我在狭窄的居住舱内，借着一盏床头灯细小的灯光，读完了安迪·威尔的《火星救援》，然后是菲利普·迪克的《火星人的时光倒转》。
等到卧室那扇小窗中投进的阳光大亮起来，米总工把我们召集到会议室，对我们宣布了本次火星探索的任务内容。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研究火星地质运动情况，从乌托邦平原西南部断层开始，往下深挖。”
“挖？”
“对，就是往下挖，能挖多深就挖多深。”
“简直是胡闹。”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坦白说，我相信联合政府做出的决定一定有其合理性，但仅凭我贫瘠的想象力，实在无法理解在火星挖个坑的必要，似乎除了外星人遗迹之外，真的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用什么挖？”有人问。
“改造过钻地运输车。”
“为什么不用激光钻井？”又有人问。
“用不了。其他事情我也无可奉告了。”
米总工摇了摇头，随后，带着老一辈航天人特有的中气和自信说道：“服从命令听指挥，预祝各位取得圆满成功。”
他这句话相当于军令状，一说出来，我们就知道动员会议只能这样草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