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鲸落(2)

在我有生之年，我想在火星的大平原上看到花团锦簇，绿草如茵；想看到太妃糖色的天空染成湛蓝，飞鸟振翅高飞；想看到海水漫灌干涸的火星古海。
总之，在回归办公室或是到大学课堂教书前，我想再为人类太空探索事业做些事情。
但这并不容易——对于整个太空探索事业而言，2096年是一个相对萧条的年份。同年4月16日（地球历）当天，火星塞壬台地强对流天气引发的16级飓风由南向北正面击穿了位于亚马逊尼亚平原上的人类火星港。
本次灾害最终造成了723人死亡，24人受伤。
4·16特大灾害事件对业内人员士气的打击是极为沉重的，事后的追责与哀悼活动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时间。
从伤痛中醒来的人们决定带着前人的遗志走向更远的地方，再三考虑后，联合政府宣布选择土卫六这颗卫星开发新殖民地。
土卫六表面有浓厚的大气层和相当低的重力，这对星球内飞船起降十分有利，可以说与火星相比，它更适合人类。
我深知没有比这更好的纪念方式，但苦于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去参加新殖民地的建设了。
一座新太空殖民地从准备到建成往往需要十几年功夫，联合政府更倾向于选择刚从象牙塔中走出来的年轻人，未来的我是否有这样持久的精力，我自己都说不太准。

果不其然，招聘开始的一周后，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工程局新一批派遣人员名单上。
十月中旬的某天，我以为自己就要抱着遗憾，回归到地球时，一位曾负责4·16事件的调查员找上了我。
“何工，我在OA里看到你想出工？”
“肯定想，我还没老到只能坐办公室。但土卫六的人选不是定下了嘛，难不成有人去不了？”我问。
“不是土卫六。”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继续说：
“是火星。”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联合政府想派我们去打扫残骸。
现在细想，那会儿的工程局已经谣言四起了：
有人说有什么重要设备、资料落在被毁的火星基地没有带回来；也有人说有个猛人躲过了风暴，却没能随着幸存的24人大部队返回地球，靠着在火星种菜活到现在，等着政府去救；更有阴谋论者，说是在火星发现了外星人遗迹，基地的人都被物理灭口了。
我并没有想太多，对当时的我而言，这是在外太空多呆一会儿的最后机会了，于是直接答应下来。
晚饭时，G哥端着餐盘，在我对面坐下，我刚要主动打招呼，G哥抢先说道：
“何老弟，听说你要去火星，听哥一句劝，咱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