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破碎(3)

那是一条河，一条大河，足可以在河面上泛舟行船。大河拐角的陆地突出一个角，悬在水上。长满绿草的地面托着一块石头，石头和它身上站着的仓鼠都伫立着眺望对岸。但对岸是一团白雾，只有一些黑点在其中晃动。黄白色花纹的仓鼠手中抱着半个果仁，两颗豆子一样的黑亮的眼睛望着前面，嘴微张着，里面是一些被咬碎的果仁。
风吹着水，涟漪推动河面缓缓流下去。
第一次做梦时，我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等待。
等待那支不知道是棍还是针还是箭的黑色长条出现。
它凭空出现，从天而降，只在一瞬，便贯穿仓鼠的身体。
那只仓鼠便从石头上滚落下去，摔倒在地上。红色的液体从身体里流淌出来，在地上横竖交错地流出去。但那些液体无论如何蔓延流动，也只是像被连根拔起的野菜的根须，细小繁多，非常脆弱。
“然后那个声音缓缓出现，像显现在黑暗中的白色字幕，叫你向西去。”阿东抢先讲出结尾。
我点点头，大致同意他的说法。但声音并不缓慢，而是急促的。它叫我去西边，要快。
阿东看着橙汁说。
“的确怪异，但并不适合写成故事。”

我和阿云看向他，等他做出解释。
“死的是仓鼠，读者不能接受。可爱的东西死了，人们都不想接受。
“你可以改成蚊子，这样大家就都深恶痛绝，统一战线了。”
阿东说。
梦里不是蚊蝇，但是我并不介意。如果阿东从我这里将梦带走，我会十分感谢他。
“向西去，我请了年假，我们一起向西去吧。你的老家在西边，我们一起去。”阿东说。
我摇头。
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从西边来到东边这座沿海城市。我希望永远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希望能将家人从西边永远的带走。每天重复写作和吃饭睡觉。我突然感觉这本身就是每天重复的梦。这更让我不能因为一场梦，便要回去西边，如果这样，我可能每天都应该回去一次，干脆永远的生活在西边更好。
“那么，我请了年假，我替你去西边。你的老家在西边，我替你去。”阿东又说。
“面比较好吃。”我说。说完，我便离开了。大概梦已经被阿东接手，困意突然席卷而来，我的全身变得有气无力。我只想回到房间，倒在我唯一满意的那张大床上，睡到天黑，再睡到天亮。
二
当我醒来时，阿东已经离开这座城市。阿云也一同离开，他们一同去西边了。我早该注意到他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