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无月 17/全员渣男/张云雷(4)

原本今天也打算在家里住一晚，红姐已经同意。这时候又急急打来，说晚上有个大客户包场办party，人手不够，希望她能赶回去。
没有愿意或不愿意的选项，这种客户一般出手大方，错过了必然是很大一笔损失。好在时间上来得及，回家看一眼，把钱拿给妈，不住也好，堂屋只能打地铺，家里也没人欢迎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刚进村就碰上两个表婶，一碰面就催她快回家看看。月月上次离家时，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草草打扫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更甚。
篱笆墙几乎没了影子，连外围的砖墙都倒下大半，院子里喂的鸡和狗早已不见踪迹。她把手机攥得紧紧的，忐忑着叫了声妈。
无人应声。
推门进去，屋里和那天一样暗，外面的阳光似乎永远照不进这个地方。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看清楚仍旧家徒四壁。
角落里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和萦绕不散的白色烟雾。走近了才认出来，是罗明昭蹲在墙角抽烟。他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烟头已经垒起一堆。

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总是隐隐约约蒙着层雾，大概是潜意识不愿意回想起细节。总体而言，成年以前的漫长时间里，他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压抑而沉重，与痛苦相关。
月月第一次注意到，他头上已生出细细密密的白发，这座山被时间风蚀，走向了苍老坍塌的未来。
她难得放缓了语气，皱着眉提高了嗓音往卧室走。
“我妈呢？又出什么事儿了？”
“月月”
魏秀芬终于听见声响，跌跌撞撞跑出来。
黄赌毒向来不分家，月月没来得及庆幸罗鹏至少不沾毒品，就有桩情债找上门来。
几天前由一个女人领头，一群中年妇女加上几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共计十几分，一路上哭着骂着，控告罗鹏搞大了自己女儿的肚子。
医院的报告单一应俱全，罗鹏彼时刚能下地，并没否认曾和那女孩有过一段。女方家人更加咬定孩子是他的，又决计不同意两人结婚，于是打胎费用理应由男方承担。
魏秀芬对事件过程的叙述中夹杂着大段嚎啕的哭声，听得人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月月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终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