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丛生(3)

临走前，孔歌问她，非要现在走？看这架势，是场大雨。
必须要走，家里窗子没关。还是那张寡淡、面无表情的脸。
孔歌不懂，既然家里没什么人了，非要赶回去关窗子干嘛？
顺便看看我是否真正成为了孤儿。席望走出房间前，回过头，看向孔歌，嘴角竟诡异地漾起一抹惨淡的笑。
那是席望第一次对她笑。
孔歌心一惊：她到底出生在怎样的家庭，竟然绝望到期待自己成为孤儿？
望着席望远去的背影，恍了一阵神。回过神后发现，窗外下起绵绵细雨，窗子上蒙了一层水雾。隐隐绰绰中，孔万晟举着一把红伞出了门，玄关处传来嘎吱的关门声。
那把红伞，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孔歌的手里。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一个阴雨天。孔歌从学校乘公交回家，路过家附近的公交站，到站牌底下躲雨。那把红伞就挂在站牌边边的挂钩上，听扫街阿姨说，是把好伞，不知谁等车时遗落的，她拾到后，就将它挂在了站牌上。
孔歌取下伞，撑开，她微微抬头，一眼瞥见了伞角的名字落款：席望。硬刚笔字。孔万晟的笔迹。
他还是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了。孔歌心想。和小时候一样，但凡有要好的朋友出现孔歌周围，他就觉得不舒服，见不得有人温暖孔歌，他总会想办法，将朋友从她身边带走。

这么多年了，他都不觉得烦吗？
孔歌一直闹不明白，他到底恨自己什么？父母的爱全在他身上，也不曾被她占去半分。他还想怎样？
不管怎样，这一次，她要牢牢守在席望身旁，不会让他得逞。
之前与孔歌交好的女友，后来都是什么下场，她最清楚。她们最初沉溺于孔万晟编织的热恋里，甜美的如夏日绽放的蔷薇，虚假却迷惘。孔万晟擅长扮演绅士，迷的那些蠢女团团转。一个个放开孔歌的手，纷纷投入孔万晟的怀抱。
她们依孔万晟眼色行事，将孔歌完全不放在眼里。和孔万晟好的时候，各种支使孔歌买水送饭。孔万晟觉得无趣了，将她们抛弃后，她们又要返过来折磨她。
可她们谁又得到孔万晟的爱了呢？爱情里，最怕，看不清爱的人长着一副怎样的嘴脸。
你以为，你在他的眼眸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其实，他谈爱，只过眼，不过心。可眼里出现的影子，一眨眼，就散了。
席望活的像陀螺。每天要打五份工。
所以她没时间谈情说爱。她的时间，只够用来呼吸。
她从商贩那里淘来一个二手三轮车，红色，八成新。暑假的时候，孔歌就坐在三轮车后座上，与席望背靠着背。席望载着她穿梭于各个街道，去赶着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