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丛生(2)

你恨的不是这个世界，是那些让你生活变糟糕的人。席望的脸上有一种阴郁的神情。她扭过头对孔歌说，该死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上，黯淡的眼眸里，像是有一片无尽的黑暗丛林，在阴暗处肆意生长。
孔歌从她的神情里，看到了不曾在自己身上有过的孤勇，对抗糟糕的勇气。那时她就在想，她们一定是影子可以同行的人。
孔歌带她回家，因为席望说她不想回家，家里没剩什么亲人了，呆在哪里都一样。
对于突然出现在孔家的席望，孔家人表现的冷淡、漠不关心。她就像孔歌带回来的一只流浪猫，没人关心她之前是否经历过风餐露宿的窘迫，也没人在乎她来自哪里，要在这里呆上多久，反正呆烦了，自然会离开。
在这家里。一切和孔歌扯上关系的人和物，好像都不太重要。
可偏偏，有一人对席望产生了兴趣。
是孔万晟。孔歌的亲哥哥，她在这世上最厌恶的人。
没有人比孔歌更了解他。
孔万晟常年穿着浅麻衬衣、休闲裤，戴着银边细框眼镜。
大学修的数据分析，毕业两年，在一家IT公司任职，但那只是暂时的工作。孔父前几年和好友创业，创办了一个人工智能公司，他迟早要到那里去。

对人，永远是一副斯文儒雅的做派，女孩很容易迷失在他的微笑里，他脸上浅浅的酒窝，遗传自母亲，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在家，他是父母心中无法撼动的骄傲，在外，更是人人敬慕的模板人物。
只有孔歌知道，他是个什么怪物。
长大的他，还和小时候一个样。总喜欢暗地里搞些诡计。
她永远记得，小时候她差一点溺死在游泳池里，而始作俑者便是孔万晟。
他看向席望的眼神，带着一丝困惑，一丝迷离，还有深藏笑意的神色背后，那急不可待窥探隐秘的骚动。
孔歌惊恐，她有一种预感，孔万晟早晚会把席望抢走。
不过好在，他不入席望的眼。
席望与她共享房间，睡在一张床上，她们背靠着背，俩人都不习惯相拥而眠。席望在不是家的地方，停留了接近一个星期。像是一具灵魂出走的躯壳，只是吃饭、昏睡，吃饭、昏睡。
孔歌害怕她陷入深度睡眠，再也醒不过来，就用手指放在她的鼻尖，试她的气息。每次试完，都庆幸，还好，她活着。
席望要回家去。在暴雨即将来临的静谧夜晚。空气闷热潮湿，水雾像是要糊住人的心。憋闷的很。
孔歌站在二楼窗边，看席望穿着套头卫衣，离开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