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焦土》(4)

终于，威廉挪到了狙击手所在的瓦砾堆旁边的炮弹坑里，距离那根折断的木头柱子只有一步的距离。躺在弹坑里，威廉等待着那个狙击手发出声音。可是直到他握着步枪的手已经充满了汗，汗又被火熏干，对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威廉拿着木棍举起自己的钢盔，对方也没有再开第二枪。在双方的阵地之中，只有基辅略带清凉却被炮火烧灼的发烫的风在来回摇摆。
当钢盔再一次因为磕在了木棍上发出响声时，威廉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他一咬牙，迅速地掏出步枪向瓦砾堆中开了一枪，随即他听见了子弹穿过血肉的声音，但是没有预料中的惨叫声，阵地上依旧只有刮个不停的热风。他壮着胆子，爬出堑壕，缓慢地摸到了瓦砾堆旁。
瓦砾堆里流淌着鲜血，是从那个趴在地上的狙击手的大腿里流出来的。威廉顿时明白了，虽然他没有在炮火覆盖中丧命，但是他的大腿被落下的碎石割破，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有意识的迹象。刚刚那一枪应该是他在意识尚存的时候拼了命开出的最后一枪。
威廉走到这个苏联兵的身前，拿起他的枪，在他的上衣口袋中翻找.突然，士兵的手紧握住威廉的小腿，不停地撕扯着威廉的军裤。威廉惊恐地拿枪托狠狠地砸向他的手，直到他筋疲力尽，苏联兵的手才缓缓垂下。
威廉疲惫的坐在苏联兵尸体旁，再次翻动着他的尸体。在确认了这个名叫米哈伊尔的士兵的身份后，威廉才开始打量起这个年轻的狙击手来。这个狙击手十八九岁的样子，和他在巴伐利亚老家的弟弟年纪相仿，甚至发型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尘，但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依旧证明着这个年轻人生前是个受欢迎的小伙。威廉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愈发地担心起弟弟的安危。他走的时候弟弟还没有加入纳粹党，但前两天母亲来信说弟弟已经提前结束训练，被派到法国去了，估计不久之后就要去前线了。站岗结束写封信是不可避免了，即使信可能很久之后才能寄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威廉开始翻动狙击手的背包，如果运气好找到些文件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获得一枚勋章呢，他父亲早就想让他带着铁十字勋章回去了！翻到背包的夹层时，威廉的手突然僵住了，在这个年轻人的背包夹层中，他发现了半页纸 ，上面写着的，居然也是斯拉夫老人书页上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