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焦土》(3)

威廉百无聊赖地翻动麦克的尸体，希望能在麦克的身上找到打火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事实上他更希望从麦克身上搜到片言只句什么的，这样麦克那个可怜的老母亲就知道他漂亮的儿子在死前还是惦记着家里的。麦克总喜欢吹嘘在家乡的时候，自己那一头的金发和高耸的鼻梁惹得多少女孩子脸红，但只有和麦克一起长大的威廉知道，这个混蛋在老家的名声可臭的要死，以至于乘火车来前线的时候他的父亲还叮嘱他一定要离麦克远一些。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嘱咐没有什么必要了。
威廉除了一个打火机什么也没找到，只是在查看麦克头顶的弹孔的时候知道了杀他的那个苏联兵，拿着一杆可靠的莫辛纳甘。看来自己也要小心了。这个弹孔可不是一般的苏联狙击手能打的出来的。虽然麦克很冒失，但是他的各项科目在连队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如果他都死在这个狙击手的枪下，那么这个狙击手下次开枪后，威廉的长官会在五分钟后收到他死在阵地上的消息。
威廉把麦克的打火机揣进口袋，看着手表，等待着时间缓慢地从指针的行进中流逝。
在烟头烫到麦克的手时，他听到了一声枪响，接着子弹从自己身边擦过。他听的出来，那是一杆可靠的莫辛纳甘。不出意料的话，这一定还是那个杀死麦克的狙击手。威廉压低身子，戴上钢盔，拿出盒子里的望远镜，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瓦砾，每一寸每一寸地搜索着对面的废墟。红军的狙击手总喜欢把自己的身子埋在瓦砾中，那身土黄色的军服总是让人难以分辨。

威廉搜索着远方的瓦砾堆，终于在一根折断的木头柱子下面发现了一闪而过的闪光，他知道，那是一面反光的镜子。威廉再一次确定了，那就是刚刚杀了麦克的那个狙击手，他很幸运，没有在坦克的炮火覆盖中丧命。但对威廉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大麻烦。他不相信在这个开阔的地段他可以逃出狙击手的射程，他更不可能凭自己蹩脚的射击技术在这个距离干掉对方的狙击手。
威廉摩挲着手中的步枪，寻找着一条可以靠近对面的隐蔽路线。这对在基辅驻扎了很久的他来说并不算难事，只要花些时间思考一下部队扫荡时自己记住的建筑构造。当威廉的目光再一次从残垣断壁中扫过，顺着一条条堑壕，翻过一片片瓦砾堆，他找到了那条路。威廉清楚，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找的出来，即使是对面那个优秀的狙击手也很难看到有人在向他靠近。但威廉好奇的是，刚刚对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送自己去见上帝，为什么最后却失手了，他能杀掉麦克那个身手敏捷的混蛋，绝对不会错过刚刚那么好的机会。
威廉握紧手中的步枪，慢慢地在坍塌的建筑和令人反胃的尸体中游走，土壤中腾起的火焰将空气炙烤地扭曲了起来。但威廉丝毫不敢大意，弓着身子在坍塌的房屋和被炮弹砸出的弹坑中潜行。虽然靠近的过程中他曾露出过几次自己的脑袋，但是他再也没有听见第二声枪响。威廉不禁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