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照前路(6)

四 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过去了，都过去了，一眨眼就过去了。半年功夫，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所以我的思绪越来越乱了。我尝试梳理这件事的始末：
我毕业了。我找不到工作。我进工厂打工了。我瞒着我的男朋友。我拼命工作半年。我收入微薄。
这只是一个片段吧。进厂前一天仿佛就在昨天。
八狸桥愣愣地问我：“工作不顺心吗？”
是的，是的！我在崩溃边缘。我似乎站在悬崖上，一股莫名的力量把我推向崖边。但是另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控制我的思绪。我竟然说出：没事。
八狸桥说，太累了，就不要做了。
太阳又从玻璃窗里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
“我知道你很累。除了第一个月陪我晒太阳，后面的休息日都是睡一整天。”
我努力回想，才想起来，原来我仅有的能陪伴他的时间都用来呼呼大睡了。我觉得懊恼，他也等了我很久。他耐心地等待我的蜕变和成长，如同在港口远望一艘小船。我也在期待一些事情，我期待更好的生活，住房不需要这么狭窄，钱财不需要这么吃紧，所有的生活费用不需要八狸桥一个人承担。我很想，报答他。可是，在这条航路上我迷失了方向，现实是海雾海冰，随时都可能置我于险境。现在正好是冬天了，加上暖气费，恐怕又是一笔开销。——我一定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承担了。这样才配得上是好夫君。还记得那时约定……

“其实你不用担心钱的。现在的生活不也挺好吗？”八狸桥看透了我的心思。
“可是……”
“其实，我更喜欢以前的你。”他似乎酝酿许久，经过长久的思想斗争，才吐出这样的话来，“因为那时的你能给我最珍贵的东西。”
“什么？”我很意外。那时候，我的学费又是一笔开销。他自愿承担这些，岂不是徒增负担？
“没……没什么。”他的眼神霎时黯淡了。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我先去忙了，明天还有课。”
我感觉像说错了什么话一样，心里堵塞。但是——脑子麻木了，吐不出什么珠玑。
宁静的午后，连鸟都飞绝了。只有电脑键盘的敲击声咔哒咔哒拍着。我只躺在床上，不知道干些什么，也无事可做。太阳依旧在那挂着，只是因为天凉了，太阳显得有些低垂——正好可以照到房间里最靠边的墙。我又一次感叹这间房的狭小。太阳的轨迹拂过墙角，在墙上扣上窗外枯枝的斗折蛇行，拂过衣橱，拂过床尾，最后拂过电脑桌。八狸桥的剪影在墙上摇摇晃晃地闪着。最后，太阳垂下去了。他开了台灯，所以剪影又开始闪烁了。从我躺的地方伸手，正好可以够到他，于是我把手穿过床头金属的涂着白色油漆的栅栏，又越过椅背，摸在他的肚子上。天气凉下来了，这样摸着，虽然搁着几层衣服，却觉得暖意流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