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五(13)

敏锐又充满局限性的思维能力既是雪锦幽的优势，也是致命的弱点，甚至一度将她带入险境。她不愿放弃思考，哪怕思考的结论很可笑，但思考本身绝不可笑与无用。
这时，一阵“沙沙”声将她的思维拉回现实，目光立即聚焦于摆放在桌面上的“红字仪”。
这台装置整体像一条手臂，轻盈而优美的结构宛如昆虫的翅脉。鲜红的晶体薄片上搭着几枚细针，可以捕捉到晶体每秒二百次极细微的震颤。连接其上的机械传动装置如钟表般精密，将震颤的状态放大传导至一小支炭笔，并在纸上划下相应的痕迹。
这是人类当下效率最高的通信方式之一，在一些圈子里被称为“红信”。原理和电报类似，不过这些晶体存在五种震颤形态，效率又比电报要高出很多。
又有新的信件到了。
细微的金属敲击声响起，无数齿轮和发条同时运作。纸张被牵动，炭笔在“沙沙”声中绘出幅度不一，断断续续的折线。
雪锦幽漫不经心地观察着那枚晶体。它的颤动难以用肉眼观测。有时观者会以为自己听到细微的嗡鸣声，但那只是幻听罢了。估计此时，世界某处的另一台红字仪前，一位不知名的发报员正通过五个机械按键将委托人的信件输入其中，牵引另一枚晶体的颤动。无论两枚晶体薄片相隔多远，它们之间都会发生共振，忠实地传递讯息，即使两者之间没有任何介质。

SEERS迅速将这两份加密信息转译出来：
亲爱的幽先生：
上次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思维建模显示，你有一个被刻意雕琢的思维惯性和框架，它既坚固又富有弹性，即便缺损了，导致其固有信息，如记忆、性格、自我认知和思维方式发生了变化，它也会进行自我修复。它有一个十分顽固的基点，只要这个基点不被破坏，你自己哪怕没有主动意识到，也会被动地将自身修正到原来的结构上，并针对被破坏的地方进行加固。
你的履历很好地反应了这个过程：你会学习，心智成长极快，但很快就会抵达一个阈值。之后，你的心智难以超越这个阈值，但相反，也难以降低到危险的临界点。简而言之，你的思维结构被锁定了，你可以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产生比常人更多的感受，也可以同时在这极为短暂的时间里进行比常人更多的思考，但无论感受还是思考，都很难突破思维结构所带来的局限。
但永恒不变的事物是不存在的，或许是时间引起的熵增，或许是长期接触异常事物的后遗症，总之这把锁已经发生了未知的“变化”，进而影响到了自身的基础结构。
最明显也直接的“变化”，就是从你身上释放出来的“信息素”（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贴近的形容）。这些“信息素”会从比原子更微观的层面上，对周遭事物产生巨大的影响——它们在基础成分和构造上都已和正常人类迥异，从而拥有近似“心想事成”的效果。哪怕没有实际观测到，只是产生了相关意识，都会引发效应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