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五(15)

她对着更衣镜穿好裤子，扣上衬衫的每一颗扣子，整理领口袖口，扎好深红色的领带。衣服和裤子都已洗好烫好，没有一丝皱纹。然后，她穿上外套，扯了一下袖口，又扯了一下衣摆，拿起黑色的美瞳戴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祝好运，雪锦幽。”
提起世华机构，许多人会第一时间想到南烟市。在五十年前，它只是恒江省中相对落后的地区，哪怕放在全国一众二、三线城市中也显得毫不起眼，如今却成了世华机构的招牌，全球第一座超信息化都市圈。世华机构明面上的总部就设立在东部的科学城，那里聚集了大量尖端技术专家，相当于一个拥有数十万人的实验室集群，是几乎所有新技术的诞生地和源头。
但少有人知道，世华机构真正的总部其实位于异空间。严格来说，这处被人类称为“无限城”的地方是某个古老文明的遗迹，数百年前，世华机构的创始人找到了这里，并将其改造成了他们的据点，那些远超人类现有科技水平的技术和设备，便是逆向工程的结晶。
此刻，雪锦幽便与奈哈比一起漫步在这片奇异“森林”。空间不断向远方蔓延，不知道何处才是终点，没有特别明显的道路特征和方向指引，所有的参照物都呈现出凌乱的样子，而且全都是古怪的造型，无法从外表判断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功用。

尽管没有仪器，但雪锦幽还是尝试用自己的眼睛、感觉和知识把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归纳起来，试图从中辨识出一些具体的规律，重新测定参照系。
然而，在她的脑海里，这些东西仍旧是古怪而凌乱的，甚至连“凌乱”都不寻常，看起来不只是空间结构的坐标变化，有一些细节——例如那分不清到底是物质重叠，还是错觉的虚影；那些在多个坐标上反复变化的物质，看似运动，其实也是静止；那些好似拧成一团，却一根根清晰可见的光线——似乎可以用当前较为热门的前沿理论来解释。不过，具体应该如何解释，雪锦幽却是一头雾水。她只是感觉可以解释而已，亦或者说，希望可以解释。这令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愚蠢，无论是知识还是思维，都不足以支撑她去完成这些事情。
因为失去了正常的参照物，所以很难感受“无限城”到底有多大，整个空间结构也不规整。明明在一瞬间前还是走在同一条直线上，但下一个瞬间，彼此之间的位置就产生了巨大的交错，有时她在奈哈比的身旁，有时在下边，有时在上边，有时落后了一大段距离，有时甚至只能看到对方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