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四(21)

他听到了声音在说什么，却没能听清那是怎样的声音，就好似知道自己吃了东西，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么。这声音让他陡然一震，从那噩梦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让他突然又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那失去控制的内心、僵硬的手脚和脱缰的思维，也猛然间回到正轨。
出租车司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一阵没能答话，他用颤巍巍的手，再次拿起手帕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位年轻人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就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啊……快、快了。”出租车司机艰难地发出声音，他觉得口干舌燥，发出的声音有着截然不似自己的沙哑。
出租车司机小心地控制车辆，降低了一些车速，转进不是那么繁忙的街道，终于松了一口气。新的路线不是他常开的，但同样可以抵达目的地，虽然绕了点路，却又奇异地让他有种安心感。
他拐了比平日里更多的弯，终于抵达乘客的目的地。他刚镇定下来，却有什么东西陡然从眼角边伸来，将他吓得几乎要跳起来。随后，是那位年轻人温和的声音。他没有听清对方说什么，却看清楚了，那伸过来的，只是对方付钱的手。
他飞快地抓过钱，手心都是汗，强撑着精神给了乘客一个微笑服务，目送对方走远了。期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当他调转车头，回到街道上的时候，他只想着踩好油门，快点离开。

他这一路担心受怕，惊惧又疲倦，回想起来却又觉得莫名其妙。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今天就给自己放一次难得的假期吧。
雪锦幽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注视着这辆出租车一直远去。她在车上时就觉得气氛有点古怪，一开始还是正常的，但这位司机注视自己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有点神秘兮兮又神经质的感觉，整个人也从最初的彬彬有礼变得阴沉，总让人觉得其怀有某种不好的心思——她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也不会因为对方真有什么想法就感到不安，她只是觉得奇怪，这一路上，在微妙的气氛下，一切都显得古怪。
就好似对方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但这种想法也肯定是错觉，雪锦幽确认过司机的眼神，她很肯定，那古怪的眼神中，更多是惊恐不安。可直觉告诉她，这位司机所惊恐的东西，和自己所想到的东西，并不是同一回事。而且，这位出租车司机的开车技术，实在太粗糙，太小心翼翼了，就像是刚刚上路一样。
雪锦幽弄不清楚对方究竟在想什么，她曾试过与对方交流，但对方总是沉默，久久才简单地应一声。这一路下来，在自己主动的情况下，交谈也不超过十句。
雪锦幽看着宛如逃窜一般离去的出租车，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有一种感觉，这次真的只是偶然——在没有重复发生之前，暂且将其当成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