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柠檬(Grey Lemon)(4)

就这样，我接连否定了酒吧的装潢、经营理念，还有那位侍者调酒的动作，无论是举杯还是摇晃都槽点满满。
面对我的否定，侍者依旧只是一笑了之，似乎也不会因此而恼怒。看得出来，他对于顾客的言论很有处理的办法。
酒杯见底了，我不敢再续灰色柠檬，而是续了三杯啤酒，饮完之后，我拿出与之相配的纸币，打算埋单走人。
当我的钞票触及桌台的一刻，我的眼睛看到了侍者的枪管，那是一支精致巧妙的德国手枪。很快我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多少过分了。
"哦，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先生。"侍者依旧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次多少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好像你不属于这里。"他说，说完，他扣动了扳机，开了一枪。
我的左胸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疼痛似乎连结某种根系，传达到头脑，脑袋一样火烧般剧痛。
疼痛之余，我睁开眼睛，抬起头，安静的酒吧里没什么客人，侍者安静地擦着玻璃杯，而我的身上没有任何弹孔。
"你刚才对我开了一枪。"我颇为惶惑地看着那位侍者。

"什么？"他显然对此感到诧异，"我们工作一般不允许携带枪支的。我怎么可能朝您开火呢？"
"您刚才趴在这睡了两个钟头。"他提醒我。
原来是这样，刚才的也许只是个梦。既然是梦也就没什么好流连忘返的了。
我的目光回到价目表，寻找自己乐意品尝的酒。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这种酒在梦境之外的感觉如何。
"一杯灰色柠檬，谢谢。"
"好的。"
侍者陷入新的忙碌。我照例把脑袋埋进胳膊里，这次可不能那么轻松地睡着了。关于存在话题的颅内讨论似乎让步于不睡着的执念，变得小心翼翼，这也许是它存在的方式。
很快，思索问题的心绪被全然打败了，我又一次听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禁曲，那熟悉的旋律，那浅显而意味深长的唱词，我近乎迷醉其中。
不行，不行。关掉，得关掉。
我委婉地告诉侍者还是换支曲子吧。一来这是禁曲；二来，今晚的酒吧里不少年轻人，放这样古早的曲子不利于饮酒氛围的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