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柠檬(Grey Lemon)(3)

我没有生气，他的言语没有问题，他也是陈述客观事实。我只是浅笑，嘲讽自己糟糕的命运。
"您或许可以试试灰色柠檬。"
"是一种酒吗？"
"正是，我调给您试试。"
侍者调酒的过程中，我没有环顾四周感受环境的心绪，只好把脑袋埋进胳膊里，继续在黑洞洞的世界中思索。思索自己还在疑惑的问题。因为我害怕，也许某个清晨，这些问题会宛如书本、唱片那般从我脑海里抽离。如果那样，我将失去生活的意义。
如果世间一切的存在先于实际的话，为什么对于我喜欢的东西，总是先看见实物，才有喜欢之念头呢？还是说关于存在的含义，其实我一直朝着错误的方向去理解了。
"您的酒，先生，灰色柠檬。"冷冷的杯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
"谢谢。"
我抬起头，眼睛瞅见那杯独具匠心的浅灰色半透明液体，杯口还象征性插了块新鲜的柠檬片。清澈汁液的诱惑，柠檬的幽香，让我不由得对眼前的液体产生兴趣。顿时思索的问题抛之脑后，对于酒精饮料无上的追求成了脑海中唯一盘旋的紧要事情。

我拿起杯子，杯子靠近我的嘴唇。刹那之间，熟悉的旋律响起。我顿时热泪盈眶，那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禁曲吗？这间酒吧真是胆大包天，但却是我无比乐意听见......
莫名的担忧袭上心头，即便是酒精的炽烈也无法消除这份寒冬腊月般的隐隐担心。我害怕自己的好感会在一夜之间杀死这间酒吧。
难道不会吗？难道过去的一切都只是我对世间的意淫吗？就像我对价目表的凭空想象一样?
不是这样的。
"抱歉，先生，把这首歌掐掉吧。我已经不再喜欢这样的曲子了。现在啊，还是年轻化的曲子更好一点点。"
"好的，先生。"侍者默默操控着调酒工作台边上的音响设备。很快，音乐戛然而止。
嘴唇边上的酒很快入了喉咙，那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酸涩，苦楚，但却暗中蕴含希望的味道。
"很好的酒，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面咀嚼着违心的话语，一面放任自己沉醉其中。
侍者笑了笑，似乎是对刚才的猜测错误表示一点歉意，这让我不安，他是对的，他前程似锦，可我却否定了他的成果。
相信我自己，眼下若是给予他积极肯定，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我对于他的认可显然也会不折不扣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