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

天神
1
从巷子里出来，我打算去自杀。
巷子口的面包车离开了。它像个白痴一样横在和雪掺一起的煤渣粘着的路口，我极难保持平稳地走过。不过现在总算他妈的开走了。
细小的雪花飘了一天，工厂前面一地泥泞，雪落在化学废水上难以结冻。这种雪只会粘在鞋底，让踩到上面的人的脚印显得像只惊恐的老鼠。我住的地方工厂右转直走就可以到，这条路是我日常上班的路，也是销售生鲜和调料的晚市。天气寒冷，路两旁有黄到不能再黄的钠灯。
路过杀鱼的摊子，几条鱼在冒着白气的铁盆里翻腾。老板问我：“鲜鱼，买吗？”
“多少钱？”
“十五。”
我摇头表示有点贵了。他低下头擦擦手上的血，盯着我的靴子：“你这多少钱买的？”
“两百。”
“暖和吗？”
“还行。”
他蹭干净手套，抬头对我说：“我好像也买过一双一样的。”然后又走回桌子的后面。
“挺好。”
我转过身走了。在我小时候放学后我妈载我去菜市场买菜，站在摊位前面向摊贩发问，也总是这些问题。不论摊贩怎么回答，她都会一脸笑容掏钱买下来，有时候我觉得她实际根本不知道菜的真实价格应该是多少，就像她不知道生活里的其他东西一样。但是发问好像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