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6)

一艘艘援艇驶来，准备接应遇难的渡客。但大多数人不愿意上援艇，他们死死地抱着沉没了三分之一的船，说要和他们的船一起沉沦，甚或至于还咒骂着登上援艇的人，说他们背叛了自己的船，想要投奔别的船。
在最后一个下巴陷入海水前，还有人执着地守卫着自己已经溃败的信条，“我们有船，就像有家有妈妈，我们要像对妈妈一样对待我们的船，要爱着它，就像船无私地爱着我们一样，那些没有船坐的人一定都飘在水面上吧，那多么难受，我与其像那样活着，还不如跟着我的船一起沉入海底……”
不是是否是因为我神智不清，我无法用思维去理解他的言语，但我还是回想起了他嘴里呕出的原文。刚认识的朋友靠在我附近散发着困意，我也感受到了困意。
瘫在援艇上，我睡着了。
再次醒来，我竟然在自家床上。给我几分钟让我缓过神，我从床头坐起来，意识到这是场梦，幸好只是场梦！

为了缓和心情，我顺手拿了今天的报纸，阅读着新鲜的文章——“博布鲁斯俱乐部展开关于益智游戏设计的调研”“议员洛奎在会议期间拒绝穿着正装”“提帕托兰发现新的矿石资源”……“修造数十年的奥吕扎·萨蒂法号于今正午启程”……
我双眼突然凝视着报纸久久不得动弹……
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便是“救人”……
但我无法阻止可能发生的悲剧再次上演……至少我的一己之力不足以劝回那些固执的傀儡……
我只能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学着向船神祈祷……
但最终船还是启程了……
这一次我又在舞厅度过了一个下午，这一次我又重新认识了那些朋友，这一次我没有走向船的侧边，我也并没有偷走一艘救生艇独自返航……但这一次，我希望那未知的洞能被补好——在船还不至于沉沦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