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逸话

“嘿！”
那天我又呆愣了。现在讲起已变成我人生中格外特殊时期的那个暑季，哪怕之后所有的夏天再没有一个那样让我如此记忆深刻，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即便七月初自己因为愈发嗜睡不得不前往小城的医院寻求帮助时，在二楼的厕所里碰见了一个裸体的男人边导管边大声吟诗令我震撼非常；即便六月的某天我的发小约我喝酒时突兀至极地言出自己即将用一辆二手摩托离开小城，以及声称自己要去见见世界的尽头；街头巷尾的年轻人耐不住炎热纷纷逃离小城，凭兴趣参与的电影沙龙里有人狂乱又不着边际地解析一个没名字的电影，以往寥寥可数的怪事猛然举不胜举…即便单单是令人难以容忍的炎热都值得大书特书。彼时不见尽头的夏天，不同凡响的幻象，重新提起时却只觉得兴致乏乏。
大概是残留下的焦躁感让自己描述得艰难，它曾把土壤与建筑物加热。太阳的勤恳态度令人身上停留着浅浅的雾气，汗水浸泡的眼睛在低头时会因膨胀下垂，深夜贩卖烤肉的小贩浮在水渍中，变成了才从河底爬出来的溺尸。那些小城医院的医生本该为史无前例的旺季忙碌，由于环卫工人会在刚开始升温的早晨成片倒下，人们无论何时测出的体温都足够以发烧的名义问诊；但当他们也耐不住炎热与奄奄一息的病患争夺病床后，关停的医院成了压倒民心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