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康伦：最后的告解(6)

她告诉我，她那天笑翻了，因为在公共汽车上有个老男人坐在她旁边，在到达拉斯敏斯公路前的一半路程中他都一直在画十字祈福。也就是说她人在都柏林，好吧，反正我是知道的，因为一直有投硬币的声音。她说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个男人很开心地说：“你是说为自己祈福经过了教堂吗？准是的。”她说：“哦，我之前都不知道那里是教堂，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经过妇女受虐保护中心才自我祈福的。”
“胡说，”我朝她嚷道，“该死的你在想啥啊？”老天，这时候我多希望事情简单些。我不想知道她为何要那样做。我不想有任何联想，我只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同时我很高兴她一切都好。
她说：“你还记得那次聚会吗，当时大家在讨论最后的告解？”是的，我记得。当时他们交流着，我就站在边上等。他们的声音越发激动起来，我得说其中有一些真是滑稽。“神父，我犯了第五诫。”她的本意是她犯了通奸罪。后来她想，当他以为她杀了某人时，怎么还会如此镇定，她这才明白，如果她能记清戒律，他就不会这么轻松了。这让她深思。接着另一个声音道：“我说，‘神父，我犯了性挑逗。’（慢着，请问，什么是性挑逗？）神父问我是否打算和那个男人结婚，我大吃一惊。‘那么就离开他。’其实放弃告解反倒容易得多。”教士询问起来常常是这样的套路：你这话的意思是？他是怎么做的？你觉得这么做开心吗？我就这样等着轮到自己说，那可是个很不错的故事。他们都笑了。不过我走开了。我本来就只想叙述，不想融入其中的。他们太过严肃了。他们似乎想从谈话中总结出大家所受到的集体伤害。

也许是因为我受到的耻辱毕竟并不算太严重，教士也是人。是的，我记得的。“嗯，我有了个主意。”她说。她要报复。
就这样她戏弄了三名教士，实际上是四名，多少来着？我沉吟着，没准有六位吧。这不难。她后来趁这些人睡着时拍了他们的照片，是掀开被子拍的。她对一些人进行描述，关于他们对她的告解，关于照片，并让人拍她和其中一个人的照片，而且是在那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的。这难道不是冒险吗？可那时她兴奋得失去了理智，她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炸开这彻头彻尾的虚伪。“我是说彻头彻尾。”那时我很不耐烦，好吧，好吧，好吧，可是你不能这么做。我接着说：“难道你不会受困扰，和教士上床睡觉？”“哈哈。”她说，还补充道，并不是男人才能享受复仇的乐趣的。
她不愿来见我。“哦，拜托，来吧，这样我还能劝劝你。”不，不，她不肯来。可见他们想错了，他们还说她绝对会来找我。
接下来的周六报纸登了一条消息，说照片确实是存在的，还附上了我妹妹未经签名的声明，她说自己并不反对教士有性行为，只要他们别假装说自己没有，只要他们公开承认，并对法律做出相应调整，对任何人都豁达，不要再愚弄群众，云云。主教们也登了一个声明，是关于某个疯子的勒索信，说她捏造了几张她所谓的教士照片。他们说不知道这人是谁，并说愿意不再追究此事。居然不知道她是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