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往事：一次远行(8)

我知道这个状态下非常危险，尤其是我还提着它。
杰森看了那个箱子一眼：“行吧，我还打算请你吃一顿。我这里有吗啡。”
“……安眠药就够了。”
“你不懂这东西在脑子嗡嗡响的时候有多舒服，”他呵呵着说，“希望明早别看见你猝死。”
我咧了咧嘴角。
“那么，祝你有个干燥的梦。”
……干燥？
他愣了一下。我略有摇晃地走进休息区，记录了自己入住的房间，走上楼，一路走到房门前，刚带上门，整个人就直接垮掉，倒在床前，无力地松开箱子。
……又来了。
从口袋里掏出几粒药，今天能睡得好点吗，没有滴着水的什么东西，没有从皮肤传来的黏滑。
……
……
不要多想。
你们是零件和木偶。
……
沉默地将骨灰盒交还给老迈的夫妇。

没有表情，静静承受他们悲伤中的责怪和恨意。甚至自己的眼神中不能有一点温情，一点同情，因为那些诡异的源石衍生物爬满了身体，只要躯体内有一点温热，它们将毫不犹豫。
他的脑浆落在衣服上，像一朵花绽开，飞进眼睛里，嘴里。生命的温热冒着热气。
破碎的纹理簇拥着自己。
——浪花。
别想太多。
是的，他死得很平常，只是又送走了一名组员，你的后辈。很快又会有一个人补上这个位置。
恍惚间，目光扫过一片虚幻的黑色平原，赶紧闭上眼，可是海潮声仍然穿透虚幻与时间，扣动着心弦。
我领悟，那是我们的归宿。
……
“嗬…嗬……”
盯着天花板，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了。从噩梦中逃脱是如此幸运，我绝不希望自己再次闭上眼。
可醒来时，眼角还是有点湿润。
在沉重的灾难和责任下过去了一些年，一些人疯了，更多人则继续向前。我很少再为死亡之类的事所动摇，偶尔从噩梦中醒来时，我会诧异自己的麻木，我可以成为这个样子。但我依旧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