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灰(7)

“嗯。”
儿子目视着前方，嘴里不断地嘟囔着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的答复，他没再说话，兴许是讨了个没趣。
寺庙被我们的车甩在身后了。
顿了很久，儿子又说：
“我好久没听见鞭炮声了。”
“嗯。”
我也好久没听见鞭炮声了。
老家也不让放鞭了，三十的天格外的蓝，估计老家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原本住人的老家在父亲去世后便不再住人了，不再住人的那天，老家的院子里还长了一颗小树。
那是棵枣树，枣树听村人说还活着，去年回去的已经能遮住半个院子了，只不过院子已经住不得人了。树上靠近地面的叶子有些长了黑色的蜘蛛网，地上也长满了野草，有些顶开了地砖，有些已经没过了膝盖，还有些和那棵枣树一起，生着青色的果。

我尝过一棵自家枣树生的枣，酸涩的不行。
我给儿子一个，儿子摆摆手拒绝了。
“你在你爷爷家里住过吗？”我问道。
“没，我出生那年爷爷走的，你忘了？”
“嗯。”
我也不说什么，儿子也不再说什么，他继续开着他的车。
车还在往老家开去，没有鞭炮，没有香烟，也没有老家那片地里的月光。
唯一不变的，是车后面扬起的那半车高的灰。
——记于一次年前和父亲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