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灰(4)

我到路口就已经八点了，太阳早就落到了西头没叶子的树下了，这里离我家那个村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道路还没有修，偶尔有赶来的汽车经过，便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周遭黑的吓人，田地里偶尔有几个没刻着名字的墓碑，冬天的风干冷的有些刺骨，夹杂在月光下，有的枯树树枝上还绑着一条条白色的塑料袋，在地里显得闪闪发亮。除了地的深处那些村庄的几点灯光外，就只有天上的月亮和远处驶来的车灯能点亮一点前面的路了。村子在月色的北边，背着光走，模模糊糊还能看见不远处印出的脚印。
我就这样一点一点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的尽头也就能看见那昏黄色的灯光越来越大，大到老远就看见村头站着一些或干瘦或幼小或上了年纪的身影。

我记得我走的那天，父亲也是这么送的我。他先是把这几天买的几条烟端端正正放到了我背着的包里，再三叮嘱我要收好放好送好，然后从身后别着那个大包里仔细摸出几张皱了角的钱。
父亲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就和那个司机一样。
“呀，这不那谁吗，回来了？”
我被这一声招呼给回过神来，面前站着的是村口住着的那家的儿媳，村口还有几个小孩在玩着鞭炮，还有一个老人坐在路灯下哈着热气，她应该是在盯着孩子，见我来了后本就小的眼睛更是挤成一团，就仿佛我回来了也是她的一家大喜事一般。
“啊，回来了。”
“这几年没见，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