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枪 客（15）(3)

雨水自那墨一样的长发流下，仿佛也成了墨一样的颜色，她就像偶尔晃过的影子，没人会留意。即使是她自己也看不到，与衣衫一般黑的手套下，纤长的手指，骨节泛着病态的白。那一双手稳定有力的抓着步枪，却没有举起。
她的双眼被雨水刺痛，她恍惚透过雨幕望见自己的脸，一张狰狞，憔悴，写满悲惨的脸。真像！真像走出达克前的她。这注定只留下噩梦的土壤也将某件礼物刻入这女子的灵魂：用尽一切力量活下去。
她的确在做，时隔多年，在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
她很清楚，那个躲在暗处的射手能构成什么样的威胁，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解决他。所以她只能看着叶莲娜与亚历克斯的厮杀，她知道对方也一定在看着。对于所有人而言道理都简单的一致：胜负的定论在于射手，生死的定论却在于场中的两人。
这贫民窟静得陌生，静得可怕，没有无止无休的枪响与尖叫。或者所有人都意识到在这场喧闹的暴雨中所上演的，但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他们赋予了贫民窟的寂静远比很多事更可怕。
“真冷。”星呢喃道。
“真冷。”夸克低声道。
他从口袋里取了块糖果，混着雨水一同抛进口中，好像苦涩的雨水能冲淡糖果的苦涩似的。

夸克脸上终于现出一点笑意，可世界上也找不出谁能在见了他这副样子后认为他在笑。
“夸克，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旁观我和这位小姐一直斗下去？”亚历克斯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你不是乐在其中吗？”夸克的回话还是那样冷淡，听上去如同朝别人耳朵里扔了块冰。“而且我在处理更麻烦的敌人。”
“放冷枪的人总是很麻烦不是吗？”亚历克斯讥讽道。“我们来打破僵局如何？”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夸克说道，“算了，也不坏。”
“星，能定位对方的射手吗？”叶莲娜问道，亚历克斯的动作瞒不住她，两个近身搏斗的人想要搞小动作本就不可能。
“不能。”星回答得干脆。
“至少我知道对手现在的目标是我。”叶莲娜说道。
“我并不意外。”星端起枪，对准了场中的叶莲娜，“有遗言吗？”
“我可不想同时对上两个。”
叶莲娜竟然放松下来，远比接战的任何时刻都要放松，而亚历克斯做不到。正因他做不到，他的权杖已经代他结结实实挨了三刀，，越劈越快，越劈越重，越劈越是堂皇。
“真想不通你的信心在哪里？”星用略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将肺填满。冷风吹过，将那些粗制滥造的屋顶掀得咯咯作响。星没有动，在这一刻，她的气息全然收敛，好似从不曾存在过。她的精神集中在食指搭住的扳机，集中在膛中待发的子弹，集中在那一团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