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之一·怪人

每条街上都有那么一两个怪人，被人议论，供人同情或是捉弄，老赵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入这个圈子里。
在他的一生当中，有过许多称号，小时候是神童，少年时成为天才，再大一些则得到“狂人”的称号，延续将近三十年，年过五十以后，他却急转直下，一头扎进了怪人堆里。
一开始，他收获许多同情与好奇，渐渐地，尘埃落地，只剩下一片冷漠，如今老赵六十三岁，在街邻的心目中他已是彻头彻尾的怪人，再无其它，从前的身份与称号再没人记得，偶尔提起，也当它是怪人的胡言乱语。
老赵记得，他常常自嘲记性太好，连两三岁的往事都能说出几件来，他还保留许多当年的习惯，比如配酒时一丝不苟的仪式感。
普通人往往没有那个耐心，往杯子里倒入酒水之后，随手扔进金符，在嗞嗞声最热闹的时候，端杯痛饮，然后一边咂嘴，一边摇头，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受到了毒害，片刻之后，神情恢复正常，伸手拍打桌面，还要再来一杯。
老赵坚持自己的做派，只选透明的玻璃杯，酒倒至三分之二，最后几滴尤其小心斟酌，务必不多不少，杯子上没有刻度，所以酒线的准确位置只在他自己的眼中、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