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美满 Ⅰ(9)

边说着，李静的婆婆扶起跌坐在自己的亲家，又把她枯瘦的手放在李静手背，亲亲拍了拍：“小静啊，咱们家随行医生还有点存药，老太太也是个硬朗的身子骨，不会出问题的；至于我们，不用太在意，也不用太担心，都是该做的。”
“还有，你爸爸有正经的事情要处理，脱不开身。他托我给你带个话：人非木石，孰能无情，话说开了就好了。事情困难就解决，我们李家有这个底气，不要担心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一切都有我们在的。”
李静泪眼婆娑地应着。这位知书达理的老太太垫着脚，抹了抹李静脸上的泪，又挽着李妈说了很多体己话。见着把母女两宽慰到活络过来了，这才请老李头进去，再度关上了内室的门。
打开休息室的大门，空荡的三楼只有李琰等在门外：“妈给我打电话了，等会司机先开婚车送你们回去。楼下现在有一群工人在闹，好像是出了工伤。别担心，奶奶那里有我们的保安，你放心，我等会儿就过去。不过咱还是别从那边走了。医院顶楼有扇后门，走的室外楼梯，从那边走过个巷子就能到街上，车已经停在下面了。”
楼梯口隐隐约约传来怒吼声和尖叫，中间还伴随着各种铁器碰撞的声响儿，从李静他们几个的耳朵一过，无一例外把她们的脸吓得煞白。

过了昏暗的走廊，阳光从许久未用的大门闯入，铁锈味又被寒风吹散。李静眯着眼，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只觉得疲惫异常。没来由的，她又想起尼采那句脍炙人口的名句。现在她也深切地感受到了，原来站在深渊里仰望，每片雪花都倒映着深渊的影子。
“这不是小静么？”
所有人一愣，才瞧见有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穿着漏风的紧身皮夹克，戳着厚重的积雪正在上楼。他三步作两步，弄得李静一直担心他夹在胳膊下的公文包会顺势滚下去。
“祁秘书啊，你好。小静，这是镇里的祁秘书。原先在你姥姥手下工作，我们刚来的时候你姥姥带我们见过——她说你小时候等她下班的时候，经常和这位祁秘书玩。这多年没见了，是不是都不认识了？”
听完李琰的介绍，李妈也才反应过来：“对！小静，是你小祁叔叔。”
祁秘书和几个女人依次打过招呼，察觉李静的笑里多了那么几分尴尬，几句话婉拒了李琰晚上吃饭的邀请：“不瞒你们，这不还有楼下出了人命的大事情需要去处理，现在不是唠家常的时候。不过总之，还是谢过李家小姐的好意了。小静啊，你头发怎么还是这样乱糟糟的，回去多梳理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