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白蛇 • 缘定 第八章 决绝(4)

不光是掌心，他的额头、脸颊、脖颈乃至整个胸背，完全称得上挥汗如雨。体温蒸发，汗滴渐冷，他却浑然不觉。
因为怀里的她。
只要有她的存在，他的眼神还有内心似乎就能一直温热下去。这是过去任何病患都无法带给他的感觉。慢慢地，他眸光升温而迷离起来，嘴唇贴向螓首蛾眉的她。
天不遂人愿。
“阿宣……”原本虚弱得几不可闻的嘤咛在阿宣的耳畔竟无比清晰。
他心一颤，目一瞠，忙不迭脱离已近在半寸的娇颜。即便陷入深度昏迷，她仍能凭着潜意识喊出这个魂牵梦绕的名字么？
还好，他也叫阿宣。
可这仅存的最后一丝安慰，却被下面一句话砸得粉碎：“五百年了，我找了你好久……”
胸膛的炙热荡然无存。她要找的，根本不是自己。
此刻汗液再冷，也无法和陡然间如坠千年冰川的他相较万一。他莫名想哭，又想笑，可最终内心还是归于一片死寂。他把她轻轻放回床榻，顺带把满眼的凄冷，收入闭合的眸睑。
痛。
万蚁噬骨的痛。
接着寒意阵阵来袭。躯壳的温热被不断放逐，冻彻心扉。
然后是知觉渐消的麻木，似乎灵魂不属于身体，身体不属于世界。

可莫名的眷恋令小白舍不得放弃自己。于是天空降下甘霖的一瞬，她果断接受滋润，同时迎回阔别久违的意识。
她望见阿宣。尽管那抹久违的蓝色身影分外模糊，可无比熟悉的气息，她确信无误。
是梦吗？她感觉自己已做了很久很久的梦。但愿此刻那道越来越近、越来越清的身影不是一场虚幻。
阿宣的容颜触手可及，哪怕他闭着眼眸。她本能地抬起手，触摸过去。
触感、温度、体味……都是真的。那一刻，她几乎喜极而泣。真好，他还在。
原先靠在床沿看护她、却抵不住倦意打盹的阿宣，脸颊仿佛感觉到柔若无骨的轻抚，睫毛忽然动了一下。他随即睁开双眼，同样欣悦地反握住她伸来的柔荑：“小白，你醒了？！”
小白端详身着白衫的他片刻，蓦地贴上他的身躯，双臂圈抱他不放。
似有氤氲的水汽湿润了他的后背。他知道她哭了。
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楚。他颤抖着手，将那支碧绿的珠钗，轻轻帮她戴回发髻。
他并不知晓，曾经的他无数次做过这个动作。超越时空的交叠感震撼着小白心神，她搂得更紧了。
直至阿宣柔声中止了她的动情：“先放手，我要替你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