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霓虹(6)

二者呢，这玩意儿确实不干净，各种意义上的不干净，毕竟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物件，终究不太吉利。
但他不信邪，而且他也没得选。
尽管如此，手术前，他还是向医生再三确认：货品绝对来自一个无法追溯来源的信用点。而且虽然是二手的，但它已经进行了7次擦除处理，如今的它，绝对像新生婴儿一样纯净。
Chapter 2
直到术后，他才明白，总会有残迹深藏在硅片里，就像一枚抹不掉的指纹。
但事情已经迟了，他的大脑已经被摘除，不知道被扔进了后巷的哪个垃圾桶里。数据化处理的思想统统上传到了这枚薄片中，就连记忆也成为了可供格式化，需要定期维护清理的信息。
最糟糕的是，没覆盖频感镀层的他，已经丧失了所有感觉，只能依赖这种违禁的药剂，才能抑制住机械的侵染，苟延残喘地保持人性。

从那一刻起，进化带来的欣喜彻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压力，就像原始时代那些染上毒瘾的人。
大雨仍在继续，他稀疏的发梢间滑落了几点水滴，掉进眼睛，顺势流进了微米镜片后面。这让他始终无法将视线聚焦在巷子远端，眼前的感光源点也变得一片模糊。
他只能抓起破旧的粗绒布斗篷，胡乱裹住自己的脑袋，一边踉跄地往前摸索，一边咒骂着该死的大雨。
明明今早的通报里并没有水分冷凝的消息。
机体的处理速度正在快速恢复，但他总有一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或许是今天的意外让他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他捂紧胸前口袋里的东西，那排生物惰性的靛蓝色药剂：S级禁品，药量足以支撑他半年的运转。
这半年应该能捱过去戒严期。他想。
他独自走过昏暗的巷道，坑洼的路面是半个世纪前用金属残渣与碳纤维废料混合浇铸而成，每次降雨都会积水，金属义足踩过去，带着沉闷的摩擦声，溅起灰色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