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霓虹(4)

隔着接引层的红色光幕，遥远的上中区依旧灯火通明。
金属，棱镜以及那绚烂的霓虹灯，组成了一幅狂热的色彩，就像宕机后的干扰闪屏。一股深沉的迷幻让他感到恶心而眩晕，机体温度再度攀升，他的意识也快速衰减枯萎。
幸好，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得以回过神来。
他呕出一大口粘液，混杂着胃里的残酒，不偏不倚全吐在了自己身上，一股浓烈的臭味反馈到了硅片中，意识重新夺回了身体。
他急忙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尝试着让它集中精神，手法就像修理一台老旧显示屏。
不管怎样，情况看起来稍有好转。他颤抖着支撑起身子，集中意识，缓慢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就连眨眼的动作指令都已经有了近十帧的迟钝反馈。
来不及了。他想。
于是他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排靛蓝色的注射剂，那是他刚刚重金购得的续命良药，他能否活下来的最后希望。

他尽量小心地取出一支，艰难将其注入了自己的后颈接口。五十帧后，药剂流入了机体的控制中枢，久违的剜心痛感像电流一样穿过他的硅片，他再次掌控了身体，连上了自己的增强义足。
他再一次重获新生，这种感觉依旧很爽。但他明白，这只是暂时性的回光返照。
在自己千疮百孔的机体深处，一股伺机而动的黑暗思想，就躲在那块硅晶模块的某个排线里。那里始终残留着一道模糊数据，像是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那是之前用户留下的记忆。更可怕的是，稍有不慎，它就会占据他的身体。
就在刚才，那道数据又在冲击他的思想了，这让他异常焦虑。
“真贵啊。”他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它，收好剩余的药剂，咕哝一声，“说不定以后还TM会越来越贵！”
他的身体已经超限了，两年时间里，超过六成的器官衰竭，让他被迫将其陆续替换成机械，全是最廉价的淘汰二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