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霓虹(3)

这惊险的场面，让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此刻他顾不得腾出时间来平复心情，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与尖锐的耳鸣，快速检索了下目前自身的机体状态。
比预料的更糟。
他快速校对了下时间，已经超时了，今晚本来就是他的最后期限，但这场骚动彻底搅乱了他的计划，他来不及赶在机能丧失前找个安全地方给自己扎上一针了。
他清晰感觉到，如今整个左脚踝与脚掌之间的通路已经断开，所有移动指令都已经无法即时生效，延迟反馈的间隔越来越漫长，现在他连正常的走动姿势都无法维持。
他只能拖着那条沉重的义肢，一步步挪进阴暗的角落里，用破碎的半截墙面当作临时掩体，整个身子瘫坐在雨水的阴影里，祈祷那些该死的机械警犬不会第一时间追踪到自己的味道，更不要让自己成为某只过路老鼠的意外横财。

他的意识在逐渐迷失，雨下的很大，他眼前的成像开始模糊失焦。
机体的所有零件都在颤抖，渴望着短暂的休憩时间。
他体内的引擎好久没这么深度超载过了，转速一度超过了极限运转区间，这让他体内的循环液正在翻江倒海，那颗早就超出报废年限的核心心脏模组已然快要停转。
这让他身体里的某种莫名欲望更加强烈，几欲破体而出。
上个月，他才刚刚接受了意识数据化手术，尚未适应的机体加上超负荷运转，让他新换的硅片模块已经到了失控的临界点，深度感染的机体数据，现在正在啃食着他的意识，本就所剩不多的人性也正因为恐惧而快速流失。
那是逐渐智械化的味道，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彻底超限，完全丧失掉自我人格，成为一具钢铁丧尸。
他艰难抬头，试图再度检索一下周围的状况，模糊视线下，他看到遥远的高处，湿漉漉的通勤升降机快速上升，轰鸣声盖过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