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落下星(6)

我忽然觉得主唱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我常去的那家酒吧的驻唱乐队。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问她，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只是说：“雾要散了。”
我取出手机，时间是八点一十四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你看，我说吧，雾是不会长久的。”
“这里可以吗？”她又问我。
我点点头，她终于找到了一处最佳观赏地。现在，只等待星落了。
远空中还残留着些许雾气。我听见一串叮叮铃铃的声响，像是我在实习公司做后期时常加的某种魔法音效，有时我也会把它用作流星。这声音的间隔不大，或者说没有间隔，频率一片混乱，很像是藏在浅雾背后的星在落。
我的视线还是很模糊。有什么挡在眼前。然而这次不是因为雾气，而是某种我从未感受过的东西。她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那这感觉是就来自他的。他应该在责怪我，责怪我选择把他留在过去。
我想告诉他：不，不是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可他就像天边的那缕残雾一样愈发模糊、愈走愈远，最后，雾气随着残余的白昼消逝了，黑夜执掌了这片世界。我寻不到他的踪迹，也看不到落星的痕迹。

“你怎么了？”有人忽然抓住我的双肩询问我。
是她。她还在身边看着我。
“我……怎么了？”
“你哭了。”
诶……我，哭了吗？
“可是没有眼泪。”她又笑起来，像之前一直陪我们四处撒野的时候，也像大学时跨过重洋来国内陪我看草莓跨年演出的时候。那晚送走零点的狂欢，演出结束后我和她失散在一片落寞的人潮里。
“我不明白……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我忽然想起这些时日她对我的照顾。从她选择回国工作陪在我身边，已经过去半年了。这期间我将她的时间和我一同停止，蛮不讲理，并一直将之视为我应得的。
“对不起……”我对她说。
她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你没有对不起谁。真的，你没有对不起谁。”她劝慰我：“你没有抛弃他，他也没想过要抛弃你。只是，你要学会接受。时间是不会停止的，当你单方面选择停滞不前的时候，同时也就抛弃了你所拥有的时日。”
我想再对她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我也想对他说些什么，又无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