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落下星(2)

“你昨天已经答应了。我也陪你喝到了酒吧打烊。”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
那种状态下的约定怎么作数？我不想搭理她，也不想让她搭理自己。
我继续听车载广播讲话。
“据预测，今晚八点二十五分左右……猎户座流星雨……落星野……将可以观赏到全程的奇丽天象……”
呵，落星野吗……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里因凝聚着许多年轻人的欢乐而被赐予年轻之名，又将他们的心念与遥不可及的星空连系起来。
这样的场所，本当与现在的我无缘，却在她的行动影响之下，让我们胡乱地搅和在一起。
出城的高速上，车很少，雾很浓。
我以一种勉强能被她听到的声音自语：“起雾的话，就看不到星星了吧。”
到底希不希望被她听去，我的这种心思就和雾中的警示灯一样飘忽不定。
“还不能断定。”她面不改色，仍是盯着前方的道路：“还不能据此断定落星野也是同样的天气——”
“路还很长。我们的，还有你自己的。”

浓雾贴着玻璃翻涌，我又不想再说话了，只是望着车外的风景，观看一个与人类调度无关的天然长镜头。
每次灯光晕晕的视野中闪过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我总怀疑他就站在那里，藏在我永远只差一厘才能看清的位置。一如半年前游乐场里很受情侣欢迎的旋转木马，那次因为人太多，我和他恰巧被分在正对面，彼此互相追赶，距离永恒不变，相望不相闻，讨厌且记忆犹新。雾里又闪过一道似人的黑影，我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是碰到了横亘在里外之间的冰冷车窗。
我把手缩回袖子。
“要开暖风吗？”她许是从后视镜看到了我的动作：“我以为这样冷着能让你清醒一些。”
我摇摇头。她没有下一步行动。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竟需要最好的朋友这样无微不至地关照。
“回去吧。”我不想再麻烦她。
她加快了车速。
我们了解彼此的性格，于是不再多言。
私家车开在大雾里，像是老鼠拉着南瓜在空中奔跑。我有想过从车上一跃而下，因为落星野没有他，但地上又见不到仙女的魔杖，于是我只好坐在副驾驶位上，任由她把我带去不属于我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