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杂笔·船歌

“有个女孩坐船坐过站，后来就没见过了。”
——巷尾的闲话
逝去的故人已经不能执起酒杯同我们诉说这个故事，就让我们暂且安静片刻，放下酒足的喧嚣走进一次对旧年的回忆罢。
当航船终于是放出了汽笛的声音时，她也就即将离开水乡，去往她自己终于也不明白究竟是小城、亦或是异乡的去处了。远远地只有汽笛的声响。机器的船上大概是没有船歌的，大概将来也不会有了。这条连接小城和远方的河上，便不再有声响。
她在这里勉强度过了波澜不惊的童年。除却她曾在不知是何人的坟墓边听到过的守墓人的故事，也就没有什么能够引起看客的讨论。倘若是在说书人讲述的故事里，这段时光也就会被渐渐隐去罢。
总之，她现在是在这航船上了。
她看着手里揉作一团，字迹已经模糊的船票，终于就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去向的目的。诚然在她看来，上岸的去处无论是小城，还是异乡，还是从未在水乡人的言谈中出现过的去处，都何曾不是一样的呢？岸上是无人接应的，因此只要不是客死在航船上，大概都是一样的。在一个九岁的女孩眼里，确然是没有区别的。
于是她索性睡了下去，无论是哪一个站点，到达也至少有一夜，对她的安眠来说，倒是很放心的保证。船上的时光永远是漫长的，她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梦里她仍然在这条航船上。确然，既然除却这条航船，河岸两边的事物已经不为她所知，她能梦见的也就只有这条航船。除了身后的水乡，也不再有她熟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