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母亲的笔友(8)

“栋良说，等他身体好点，就来看您。”
老人的眼神顿时灰暗了，她垂下眉毛，眼角似有泪光，小声说道：
“谢谢你，但栋良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擦拭好的篮子从我手中滑落，扣在我的脚边，“那您手上的信？”
“抱歉，”老人平稳了一下情绪，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他是我的笔友，我们年轻的时候就经常互相写信。”
谈到那个人，老人脸上的皱纹展开，目光抬起，似乎看向了被云雾缭绕的时间彼端：
“...前年，栋良和他父亲走的突然，那段时间里，我非常痛苦，晚上也无法入睡，一度想要轻生。”
“他忽然又联系上我，安慰我，写他的工作，写他读过的书，写他晚上路过公园时看到的趣事...因为他，我才走了出来。”
老人低头看着手里的信，脸上罕见地有了笑意：“虽然，他的文笔比不上当年了，也许和我一样，年纪大了。”

“但他的字...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巨大的荒诞感化为一根闷棍，结实地敲在我的后脑上：“您知道他叫什么吗？”
老人轻轻摇头：“在他给第一次给我写信时，我还是个学生...他是通过借书卡联系上我的：那本书，只有他和我看。”
“毕业那天，我下定决心要找到他，”老人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笑容，“但是，我没找到，信也自然没再来了，似乎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不论如何，我很感谢他。”
说着说着，老人看向我，眼里突然有了光，她朝我招招手，说道：“小陈，过来，过来一下。”
我有些疑惑地将果篮放回原处，走向了老人，她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低头，把头低下。”
我乖乖地低下了头，像是面对我的母亲一样。
我感到有什么纤弱的东西被别入了茂密的头发，蹭得头皮有些痒。
“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