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母亲的笔友(9)

我直起身，看向立在房间角落的镜子，一朵天蓝色的小花点缀在我的黑色短发间，看上去有些滑稽，又让人不忍取下。
“好看吗？”老人问我，语气中带着宠溺和跃动的气息。
“好看。”
在我回答后，那束光在老人眼中迅速黯淡下去，未经摇晃便熄灭了，仿佛本就不该存在于那里，一个疲惫的笑容浮上她的脸颊：
“小陈，栋良从小就闷，什么事都憋在肚子里，总是被同学孤立...有你这样的同事，我相信他在公司工作的时候过得很好。也感谢你，对我这个陌生人的关心，谢谢。”
“现在，我要回信了，抱歉，”她囔囔地背过身，重新握紧了那只钢笔，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想让他...等得太久。”
随后，便不再和我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笔尖轻轻叩击桌面的响声。
我将苹果放入篮中，怅然若失地离开了老人的房间。在路过庭院时，摇轮椅的中年女人被我的别致造型逗得哈哈大笑，我便将蓝色的小花取下，放进口袋。

“说说看，怎么回事？”
我晃着酒杯底部的一层薄液体，注视着李栋良的眼睛，说道：“笔友，是么？”
“你见过我妈了？”李栋良显然有些惊讶，从醉酒的浓重嗓音里也能清晰分辨。
“嗯，”我坦率地点了点头，“而且得到了你不幸去世的消息。”
“这...”他苦笑着揉动自己的头发，一边又想往我的杯子里倒酒，但被我巧妙地挪开了，“该怎么说才好呢？”
“前年，我确实遭遇了一场车祸，我和我爸都在车上。”
“一辆卡车突然爆了胎，满车的钢筋朝我们坐的轿车压过来。”
“当时，我爸坐在驾驶座上，踩油门，他活，踩刹车，我活。”
“事后警察看了记录仪，他毫不犹豫地踩了刹车，他没了，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断了好几根肋骨，但活了下来。”
“警察说，我妈一接到电话就跑来了现场，看到着火的车就跪着哭，哭晕了过去，醒来就认不出我了，以为我们俩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