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母亲的笔友(6)

“她问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里带上了颤抖，额头冒出汗水，似乎听见办公室外传来遥远的狼嚎，“我怎么知道呢...”
说完，他重重地趴在桌子上，捂住自己的脑袋，不再言语。不一会儿，手臂的缝隙间传出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撕开的信封随意地丢在桌面上。这次，我终于看清了：
杏铃街37号。
这是那个信封上的地址。
李栋良今天请假，没有来上班，也许是那个令人头疼的困境使他得了病。我买了一袋苹果，打算下班后去探望他。
可是，当我拉上出租车的门，将自己扔在后座上，脱口而出的却不是他家所在的小区，而是一个对我来说无比陌生的地址：
“师傅，去杏铃街37号。”
司机的眼神变了一瞬，也许是担心自己失言，他立刻扭过头发动了车辆，绿色的轿车抖动几下，向前滑行，汇入了金属的河流。
出租车在满是落叶的小路旁停下，随后迅速离开，留下我的背影。

杏铃街37号是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安静地坐落在城市边缘。鲜红的屋顶，雪白的墙，有着医院般的沉默肃冷，却又在门前，院里和窗台上摆放了数盆花草，使它尽量透出新鲜的活力。
我站在那栋朴素而矛盾的建筑前，将两只手掌埋在兜里，望着那块门牌：
丁香康复中心
随后，一咬牙，摁响了铁门外的铃。
不久，石砖铺成的小路上传来轮轴转动的声音，一位身穿棕色毛衣配深色长裤的中年女性摇着轮椅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她停在垂直的铁栏杆后，昂起脸来看我，轻声说道：“你好，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你好，那个...我是李栋良的朋友，我来...”我边说边向她抬了抬手中的一袋苹果。
“来探望李梦蝶女士是吗？”
她追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收件人的名字，似乎是这个没错。
“她刚起床，”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打开了铁门，“你很幸运，梦蝶女士一天能和人流畅交流的时间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