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母亲的笔友(5)

如他所说，邮局确实不远，走上大约三百米，就在十字路的街角。两扇玻璃后一片漆黑，门把也栓了锁，明显已经下班。离得近了，我才发现邮局墙根处的阴影中，立着一个灰色的小邮筒。
“明天会有人来取，我和员工很熟，到时候再结算费用，”他径直走到邮筒边，准备把信递进去。
我借着路灯瞥了一眼，令我惊讶的是，信封上只写了对方的住址和姓名，没有他的。
我急忙踏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栋良，名...名字！”
“我知道，”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用写。”
“为什么？”我愣了，手下意识地放松，他顺势将信件投入邮箱，挺直身体，回过头面向我。
李栋良的脸上现出复杂而悲哀的神色，苦笑着说道：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收。”
他像在说谎，又好像没有，流露的只是刻骨铭心的无奈。
过了三周，我已经快要忘掉那封奇怪的匿名信——如果不是在午休时，偶然路过李栋良的座位，看到他对着一张纸冥思苦想的话。

那是一张很轻很薄的纸，像是随意从某处撕下一般。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将那封显然不出自于他的信举到脸前，纸被光穿透，看到成行的稀疏字迹。
“这是？”我走到他身后，将手掌撑在他的椅背上。
“三天前，我给她寄了一封信，是一个我们都听过的故事。”
栋良停顿了一下，无言地看着信纸，许久，再次开口补充道：“一个你可能会觉得俗套的故事。”
“年轻的猎人和老猎人上山捕猎，遇到一只被狼群抛弃的残疾的狼，年轻的猎人想放了它，老猎人却想扒它的皮...一点点关于善恶的思考。”
他深吸口气，将信纸放回桌面：“然后，这是她的回信。”
“她说了什么？”我问。
“她说故事不对，”李栋良笑了，“她说老猎人一开始就病死了，只给年轻的猎人留下一把枪...狼也不是残疾的，而是一大群，至少四五十只，要在冬天把村人的血涂遍每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