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7)

“你该问我的。”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你不想家吗？要是我的话，一定没几天就吵着嚷着回家了。”我看他不说话，心想真无聊，捡了败落的花瓣捏在手里头把玩。月亮藏在云层里，烟花争先恐后化成尘与灰。
他轻咳一声，惹得我侧头去看。我们被黑暗攫住，天地之间就剩下他的眼睛还亮着，我印在他的瞳孔里“还有事情，不得不耽搁。”
他身上香味闻了醉人，我好像就着这花香生病了，是谁在我脸上刻下一句“江云欲变霞”。
我想他的事情，是不是和“条件”挂钩，左右想不出用什么词什么句来投石问路，就随便胡诌些今天天气很好的傻话。他时不时点点头，突然冒出一丝轻哼，我耳朵尖，分明听到里面是带着笑的。
“你很怕我？”他边说边起身，走下去还不忘伸手接我一把。
我由他搀着下来，猛然想到一句绝妙的饵“听说你帮着打胜仗是有报酬的。”

“不是报酬，是长安欠我的。”
他如是说。
四
「这世界好像不需要光；
他就是太阳。」
我问阿聊信不信一见钟情，她冲着我的额头弹了个响。
七月流火，我实在懒得动弹与她计较，撇了颗葡萄粒没砸到她就此作罢。阿聊绕了个远，瞅我并不逮她又悻悻回来给我扇扇子。她看着没人自己捻了一粒到嘴里，接着又一颗一颗为我剥好。
我时时都在想，我这样麻烦阿聊，没了阿聊我该怎么办。
我爱矫情，但不稀罕说矫情话，这些念头我从来没与她说过 。
阿聊继续扇扇子，倏地凑我耳朵边吹风，我猛一激灵，想回头打她，她已经在我前头笑开了。我说她实在好动，就该捆了手脚去溺毙。她不理我恶毒的詈骂，转了话头“晚上宫外有好看的，要不要溜出去？”
知我者，阿聊也。
长安那些时兴的好玩意儿，都是宫外玩过新鲜了宫内才有得玩。谁说宫内好呢？指不定我们就成了宫外人的笑话。阿聊混得开，和谁都搭得上话。我多亏了她这本领，才能出宫领略长安时下之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