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2)

“那扶似呢？”我问她们，没人和我说过扶似。
扶似总躲在最里面的寝宫里，像我如此爱热闹都不曾见过她模样。每每只新年我远远见兄长与她言语几句，也每每她都披着厚大的斗篷，看不清样子。
雨水打了她的窗，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念什么呢？我总是过分好奇她的事情。
阿聊知我说错了话，跑来捏我的手背。实在是我欠妥帖，悄悄话摆在明面上那便不是悄悄话了。我自知理亏，忍这段缄默消逝，等着气氛再重新活络起来 ，捏了一把瓜子自顾自嗑开了。
却有声音轻飘飘地来“好像是同阿离公主一日生辰的？”她末了还怕大祸临头似的，硬要拽旁人的衣角拖下水“是吧？”
于是疑问句成了肯定句，话匣子当即散了开。
她们说是啊，是一天生辰来的，但从不见她收礼，连她宫里的婆婆都不曾踏出宫门一步呢。
多可怜的姑娘，我叹口气，果真可怜。

阿聊听了害怕，她总担忧我卷进宫里的是是非非，赶忙散了人群“去去去，哪里来的长舌妇倒喜欢嚼舌根。”她牵了我的手到门外，雨还在下，便撑开我的伞叫我走里面来。
伞是印白鹤的，两翅环住伞面，是何时来的已然不记得，只是喜欢得紧，年年岁岁都用着。我同阿聊说下次一定要提醒着我，及笄那天我也要跟扶似说恭喜呢。
她同我一起长大，总是不知轻重，一巴掌轻轻打了我的屁股“你总喜欢这些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末了顿了顿“旁人的事你少理，我只想你……”
雨水浸了我的裤袜裙角，我便由着性子跑到伞外，告诉她这样才特别。她骇了一跳，或许没听进去我的“字字珠玑”，满口都是关心我小心受风寒。
后来我想，或许是那时我没听到她的叮嘱。她那句没说完的话，我到底还是辜负了。
此时孟夏槐花香，之后再很少有像这般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