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3)

“求求你别杀我，我真不想死了”，那女人见我拿刀便求饶得唠叨起来，“你若果真没有杀人，那被抓了还有可能不死，可你若杀了我，便真可就死了。尽管我来时有轻生的念头，可现在我想活着。——但如果你真要杀我，我也认命，老天爷让我三更死，我也不能活到五更去。我只想说，我带了身份证，这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嘿嘿，没想到，我死了死了可真算有身份一回了！一个遭了梅毒的妓女却还要不停地卖淫来还债，如今就要被一个不承认自己杀人的杀人犯给杀死了，真他妈的有意思！我见过穷凶极恶地讨债，还没见过直截了当地杀人，现在好了，电影里的事自己都要经历了，这该怎么说呢？喂——回答我，闷葫芦！”
“我可以肯定地再次告诉你，刘意就算是杀人犯，也不会是什么闷葫芦！那么你是什么？”我从她时变的语态中听出她依旧有死的想法，也明白她现在也没什么可怕。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鸡！”
“不，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尽管我知道，干你们这行的都爱用艺术名字，比如媛媛、萱萱或者小……”
“你说的对，我艺名儿叫翠翠，真名儿叫翟真真。真真假假，活得很累。这大概就是下层的艺术人生吧，而那些有模有样的明星，据讨债鬼猴儿说同样明码标价，也就比我贵了两三个零。我要是个明星，这他妈的早就还了债了，也自必不会有寻短见的想法。哼——”
听她如明星入戏般拿捏起台词语言来，我竟一扫将要被逮捕的紧张，从头到脚舒展了一下身子说，“也对，可当明星可不是为了还债！”
“去你妈的，哪个明星不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搁我们家里生出来，她怕不是会比我更早两年出来卖了！”翟真真站起身来，向我这边丢了一根狗尾巴草说道，“也没有什么可耻的，好像我明白事情起便没有羞耻心。我的父亲吸毒过量死了，据说那天是因为得知母亲怀了我，他想庆祝一番。母亲第一次出牢房，则是因为我的出生，如今是第几次进去，我都记不清了，总是偷偷摸摸，说改不改！若不是她搞了那么多的债，也不会有人来逼死我姥姥，更他妈的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我还要为那个逼死我姥姥的混蛋提供免费服务而不是宰了他！该死的梅毒高利贷，去他妈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我就明白只一件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那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