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走路的瞬间闭眼，光成了一道竖立的门，车水马龙的噪音还在，街道则如密林般撑起无数条缠绕而延伸的线——黑黢黢的枝桠，喜鹊的窝一个接着一个（街道、楼群、格子，打不开的门），仿佛那是云的倒影，找不到一片落叶；我尝试着抓住它爬上去看看，却显得无能为力。我只能任那些不明不暗的线条锁住那道光的门，猜想那些线条里会有叶子散落而且生机勃勃；可对于那最开始的门，我并没有一丝欲望去推开它。
只是我的心咯噔一下，慌张闷沉，迫使惊恐的自己睁眼四顾——除了破碎的心跳，一切都没有变化，我是说除了我，原本就要走出视野的人已被我追上，原本擦肩而过者也不知所踪；我并没有停下来，在我闭眼的时候还依旧走路。
杀人前，是否都这样呢？不管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而终于在犹豫不绝中，让自己净洁成天使本身，仿佛我的堕落来源于光的虚构，仿佛泥淖从来只是词语自省后的不可挣脱。莫须有的灵魂牢牢地捆在一个人的脊梁上，诸多韧带肌理连动着肋骨，而那一条走失的肋骨却最为致命——因为灵魂无疑构成了虚拟和挣脱本身；因为没有一种情感不是物化的飞升表达，没有一种权力不是对物的象征性占有。我方才自问过，为何非要去杀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家伙？可我没有得到回答，在没有答案的时候，只能得到一个糊里糊涂的结果。我们总是听到这样的论调，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总能用法律武器来维权，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却只能用犯罪来羞辱正义。人们仿佛是为了圈养自己而形成了法律的条条框框，而不得不在这条条框框里生硬地挤压出自己的灵魂，乃至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