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追杀的人》 戏言篇 郁一 · 杳梦(16)

顾清浊猝然起身：“你在养镜！”
童子莞尔一笑：“顾轻舟身死道消已成定局，即便你在光阴长河打捞起她的大半魂魄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天地知晓。想要救她死里偷生，唯有将她卷入獍鬼初生，自欺欺人，真假混沌，才做得瞒天过海。”
顾清浊冷静下来，深吐一口气，咬牙道：“你还说你不是郁先生！”
童子作揖道：“如是观，小小道童，道号观应。顾姑娘应该是知道的，郁先生身份，很不适合出现在獍鬼眼前，容易横生变故，所以我这身份，做不得假。”
“蓼州李家确实有一幼童，没想到也是个老妖怪，是顾家灯下黑了。”
观应只嘿嘿一笑，不去计较顾清浊不逊之语，一手自顾自拨弄舟边湖水，一手伸向顾清浊。
“拿来吧？”
“什么？”
“还能是什么，顾轻舟的魂魄啊，将她搁在那株青苗上。”

顾清浊听话照做，不解道：“那头巨蟒应就是陆离心中虚无与彷徨吧？那这青苗是何物？”
观应叹气道：“幸福是稀有的东西，是这个世间对于多数人来说都很稀有的东西，是需要我们耗尽一生气力追求的。然而获得幸福的方法其实人尽皆知，有人眼中它比不幸还要唾手可得，因为求一求，就有了。”
顾清紧紧盯着青苗上妹妹酣睡的的灵魂，轻声轻语：“求一求，就有吗？”
“可惜还是有人终其一生，得不到。”童子有意无意看了顾清浊一眼，目光一转，看向水中倒影里名为陆离的少年，“有人终其一生，做不到。”
“那株心湖死水的青苗，正是允禛敏无意间在他心田种下的一个念头，对幸福的向阳而生，是为生。顾轻舟的魂魄置于此，实则是一种鸠占鹊巢，待到獍鬼梦醒，此间一切便皆是一面镜子在映照万物，顾轻舟已死又如何，真真假假，皆作大梦一场。镜不绝，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