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二）(10)

果然，第二次和第三次小球落下，都立刻有人叫起好来，得奖的家伙们自然比以前更多了，他们捧着格里高利分给他们应得的那份，大笑着摇晃他的手臂，看着他把自己的那份揣进兜里。
尤里从兜里掏出带链子的怀表，看了看，皱着眉，摇了摇头，和杨在台边商量着什么。
伊凡胡乱插上笼门，招呼两个犯人抬着尸体下去，两个家伙从笼子里出来，感受到一股热气，想凑近那烧着的炭盆，被他呵斥着驱赶下去。那佝偻的犯人把尸体大开的下颚合上，又替他闭上眼睛，一手架起它的肩膀，一手拖着那仍在渗血的有些破碎的头颅，和同伴一起倒退着走下楼梯去。
看着两人抬着尸体一颠一颠地下去后，在那张犯人坐着的桌子上，军警得以短暂地休息一阵。他摸着属于自己的两个硬币，一个青色的五卢布，一个银色的一卢布，都湿漉漉的。他托起它们，把手和羊皮靴子伸进桌面下烤干，听着众人的哄闹声，也轻声笑起来，觉得浑身上下暖烘烘的。
马丁从烤的有些发热的地板上爬起来，朝下面打了个喷嚏，捂着黑色的盖头，断断续续地吸着鼻涕，睁开皱成一团的眼睛，炭盆的热浪朝他打过来，敷在那张颧骨突兀、两颊凹陷的脸上，使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数着号牌，坐回还属于自己的凳子上。

“哎，可真是吓死我了。感谢上帝，好在我还活着。各位，这游戏进行到哪啦？”他眯着小眼睛，转过头，看到正坐在他边上的伊凡，和他那正快活微笑着的长脸，又吓了一跳，把手伸向泛黄的牙齿间。
“老爷，您怎么坐在这里呢？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股复杂的气味儿是怎么回事？哼哼，谁在烧羊血吃？瞧瞧我这昏悖的脑袋，一害起怕来就什么都忘了。”
“我在这歇一会儿，等着下一轮开始。”
“下一轮！”马丁竭力睁大了眼睛，缩起脖子，浑身一颤。“这么说，这家伙已经给抬下去了？”他指指伊凡所坐的凳子。
“刚下去。”
“天呐！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我想说什么来着。”他挠挠自己扣在头上的黑发。
伊凡把手里的钱币放在桌上，从血泊中捡起那把枪，用被炭火熏得脏兮兮的手掌擦了擦，抬起头，正看见文官尤里朝他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他用一只手背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走过去。
“你觉得这游戏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挺有意思，就是太累人了。”
“让这帮家伙崩了自己的脑袋可真不容易，哈？”
“可不是嘛，这帮胆小鬼，反正早晚是要死的。”
“我给你出个主意。”尤里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引得他连连点头，纤薄的嘴角慢慢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