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二）(4)

“这骰子只摇一下，确定第一个尝试开枪的家伙，以后就按号码依次传递下去...”
“那么到底是按骰子摇中的号码算呢，还是按最后死的家伙算？”一个举着酒壶的赌客吆喝道。
“蠢蛋，我们有这轮盘就够了，还管他们的号码干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家伙跳起来，用毡帽抽在他的脑袋上，也露出自己的秃头。
“有意思，就按你说的做。每开一次枪，我们这儿就开一次奖。”格里高利从兜里摸出一把彩券，半举着，平淡地说。“要下注的，别管坐着站着的，都到我这里来，压得越多，中得越多，买几张都可以，反正你们的钱也没有别的用处。”人群比之前更踊跃了，大家争抢着把手里的钱币投在格里高利面前，换一张他手里的彩券。
“伊凡，再抓一个猪猡上来。”尤里背着手，朝被人群隔在赌桌外围的军警甩甩头，伊凡得了招呼，举起手枪，又拉开铁笼。
这回犯人们没像上回一样抵触，虽然仍是瑟缩着，却不再抱成一团，或紧紧贴着墙壁，他一走进笼子，靴子踩在干草上，几个原本跪着的家伙就暗暗抬起一条腿，变成半蹲着的姿态，被他随手一提，一个犯人就跟着他走了。离开笼子时，伊凡向后看了一眼，几个犯人正各自打量着他，他觉得好笑，随手将门闩插上。

新抓上来的犯人是个留着盖头，蓄着两撇小胡子的家伙，穿一件带领子的旧毛衫，胸口插着一支羽毛笔，他老鼠般的眼睛里放着光，打量着眼前的世界，每一样都让他觉得新鲜。
“好家伙，这是真东西...”他用被皮条捆着的双手扒着桌沿，仔细盯着那把平放的左轮手枪。“我知道这是美国人造出来的，也是一群自由人，却更走运...枪管是枪管，枪膛是枪膛，还有中间这转子，完美的六孔！多漂亮！我能摸摸它吗？”犯人转过头，向正叉着腰的文官尤里问道。
“你想做什么？老实呆着别动！”尤里挥舞着警棍，呵斥着他。“伊凡，看看那把枪！”
军警听到指示，大步走过去，把正举着的枪别进怀里，又把那把一样的手枪举起来，在黯淡的灯光下照了照。
“你不说我倒忘了。”伊凡熟练地摆弄起枪管，撬动开关，把里面满载着子弹的转轮取出来，倒出子弹，又间隔着放进去三枚，用手指试了试转动的顺畅度，把枪合上，按压转锤，指向一名犯人，笑着说：“早晚会轮到你的。”
“你瞄准的样子很迷人，老爷。”那犯人盯着手枪，把双手举在胸前说。
“倒是个识趣的家伙。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伊凡用一只手整了整帽檐，又拨了拨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