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一）(6)

在这漫长的片刻过后，骰子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摇晃着，终于以两只脚落在台上，随即以四肢兴奋地起舞，直到筋疲力竭。人们只看到冲着他们的那一面写着五，却不知左右的图景，于是从两边斜着脑袋，却总也看不到那一面。
“那是几？”站在桌子中间的家伙问。
“二。”杨把骰子的那面转过来，拿给众人看。伊凡和尤里看了，点点头。
“的确是。”他俩这样说着。一些人惊得坐在了地上，有几个痛苦地抱住了头，更多的无奈地摇摇头，选中了的家伙则相互搂着肩膀，咧开嘴，露出一副弹冠相庆的样子，发出猖狂的奸笑，仿佛得的奖励远远超出桌子上的总合。
“我问你，”一个落败的赌客指着尤里，“他翻动骰子的时候，难道没作弊？没用他善于画图的手指挪了挪位置？”
“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骰子落下来，他就那么翻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难道这骰子本身也没有问题？”他瞪大了眼睛。“我听着它摇晃的声响就不对。”
“拜托，咱们这儿就这一副家伙，不用这个，就得用这个。”尤里举起那两个骰子，在手里颠了颠。
“我要求用那个，重新掷一次。”他指着尤里手里的骰子，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个。不少人听了这声音，也跟着起哄，好像是在要求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尤里见了，只得把骰子们摊在台上，摊开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停一停，我说。”杨又敲起了那把工锤，“妈的，你们是没见过这骰子吗？打娘胎里第一回看着我掷？我敢保证，再来一次，也是这样。”
“那不可能，再来一次，我们就满意了。”率先发难的家伙拍着毛茸茸的胸口保证，其他跟着附和的家伙也纷纷点头，看着裁判不置可否，赌中了二点的人脸色都变绿了。一人急着扑向那堆钱币，把手按在那钱堆上，作势要往自己怀里揽，被其他人一起拉了回去，争抢之中，几枚硬币掉在多缝的木板上滚动起来，像火车在铁轨上行驶，木板下有老鼠们的吱吱声。
士兵们吆喝、争抢的时候，坐在二号位置的老者石像般凝固在临时的座位上，皱褶的眼皮一直斜向那把手枪，看到那些人的诡计得逞，他暗自松了口气，仍是盯着手枪，一动不动，其他犯人却将气又提了起来。
赌客们重新坐回位置，一个方才猜中的家伙脸上多了几道新伤，另一个则头发蓬乱，斗鸡眼直盯着鼻尖，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大家敲着桌子起哄道。杨看了他们这幅样子，也只得再掷一次，伊凡兀自打着呵欠，理了理头上的盖帽。
骰子又在台上转起来，摇晃，颠簸，停下。这次正对着他们的数字变成了三，但赌客们已经不愿去猜了，他们一齐挤着站起来，朝尤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