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战国 01(4)

她唱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人人都疑心柳泉驿这一城灯火的某个角落里真就孤立着一个辛弃疾，蓦然地循着渺茫的歌声，在千百度的人众里寻找着那个早已不在的故宋。于是这首曲子是传自前朝还是作于今时已经不重要了，人人都愿意相信，在临安上元夜的灯火之中，风雅的宋人就是按着这段旋律来咏唱《青玉案》的。
曲终人未散，按照惯例该开始“叫好”了。祭礼最后一夜的规矩，由柳泉驿府出资，在每处草台上方用红纸封挂起满满一绺的金锞子，不论戏班、散伶、闲人都可以上台，而落幕之后便由台下的人叫好，每得一声好，台上之人便被允许摘取一封金锞做赏，听说烟箩街一处戏台上有个演孙大圣的武生得了满场一叠声的叫好，便连翻七十二个筋斗摘了满堂彩，满驿惊传为奇谈。是以今夜这一声“好”可不似往日般可以泼水似地竞天价乱喊出去，而是与金子挂上了钩。柳泉驿上土生土长的一票戏班子早已暗中约定好，入夜之时便由各班人马堵在台前屏开闲人，阻止路人为外来的戏班和优伶叫好，好教别路上台的人物摘不得金封，只有本驿戏班的人上台时才由同伙们虚声叫好，每一班出演时该叫几声好、能瓜分几锞金子，事前早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