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战国 01(17)

制造重型步甲的工艺古已有之，秦王扫六合而大一统，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铸以为“金人”十二，便是中原王朝历史上最早的十二台重步甲。如此重甲，须以比天舟和柳泉驿更小的“鼎”作为动力装置才能驱驭，但步甲所用小型“鼎”的精铸方法自宋亡之后便已失传，至有明一朝，依照前朝残篇断简仿铸出来的小型鼎粗制滥造、动力孱弱，只能勉堪战阵之用，装备着此等劣制鼎的军旅步甲惟有依靠素有勇力、悍能扛鼎的猛将，加之以杠杆一类省力传动机构的辅助之下，方可借助人力勉强驱动，吨位与战力均不能称前朝之闻。随着六年前朝鲜战事的爆发，现役装备的“武卒”等中轻型步甲愈发难以胜任作战，因此兵部才急于发掘故宋重甲，并仿制失传已久的“鼎”驱动式重步甲。如果此次从钓鱼城捞取的“川鳞”重甲能够完成修缮并投入朝鲜战场以供作战与仿制，使明军获得量产重步甲的能力，将对本已危如累卵的倭军战线造成更加沉重的压力。
“故宋的步甲动力鼎没能保留下来，但欧人和日本多少传承了这种技术。”梁新向邓子龙转述着姜老爹生前的研究成果，“姜老爹几年前到过京城，跟那位意大利来的传教士利马窦老爷了解过欧人的步甲发展。故宋的重步甲动力鼎工艺和火药技术，随着当时蒙古帝国的西征而传入欧洲，欧人将其改进成了如今的西式动力炉技术，虽然炉体结构与宋鼎迥异，但点火部件的铸造办法却是相同的。后来佛郎机人到日本传教，很多欧洲军事技术经由种子岛传入了日本，火铳被日本人仿制成了‘铁炮’（注：铁炮即日本对火绳枪的称谓），欧式动力炉工艺也被他们学去铸造日式骑铁。我朝现在列装的军用动力鼎，与‘川鳞’的宋式鼎无法通用，但如果能缴获一台日本骑铁里仿制的西式动力炉，就可以把点火部件拆下来修复‘川鳞’的动力鼎了。”

“那台炉子能用么？”邓子龙抬手指了指炸毁在甲板上的那台日本骑铁，舱内的动力炉已经被工匠们用起重轳吊了出来，悬在铁骸上方像是一颗刚剖出的钢铁心脏。
“都残了，用不成。”梁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动力炉残骸上被炸碎的点火部件，“得缴一台完整的炉子来才行。”
王必迪从背后扳住了梁新的肩膀：“让小梁师傅跟我来吧，我知道去哪儿搞日本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