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特先生(12)

“也许我可以找到几个词来着...”侍者的双手摩挲着玻璃杯壁，感到胸口凝起一团乌云。
“但它们好像又都不恰当。”记者抢答道。“那么，恭喜，我们的字典里就要出现一个新词了。给它取个名字，再把那种注释写上。当它出现在街角的橱窗，傲慢又浅薄的人们会抢先把它挂在嘴上。由他们传播给那些不假思索的人，让那些试图辩解的家伙闭上嘴巴，最后就成了大家顺理成章的东西。”
“...也许你们说得没错，但仍有些不明确的东西，我想...”年轻人的语气中带着颤抖。
“承认自己的错误没什么可耻的，孩子。你还年轻，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总要学着与罪孽和解。”老板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重要的是，把它们全都讲清楚，再剔除掉，那剩下的念头就应该得到伸张。就像现在这地方，虽然比过去吵闹了点儿，但对我来说，没什么可耻的。只是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多，就像在沙漠中寻宝，我恨不得把每一粒沙子都翻开瞧瞧。我只是为了寻宝，寻宝有什么可耻的呢？”
“可我实在想不清楚，那种神秘中藏着什么罪恶。我想自己能区分真诚的善意与虚伪的表演，只是对于那位先生说得那种不易察觉的存在，我尚不理解。”年轻人的眼里泛着破碎的光，仿佛看到在微风中荡漾的湖面缓缓飘来，把温热的雾气沾湿在玻璃窗上。

“想不清楚就对了。”记者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抛向高空，又把它按在侍者身前的桌案上。“面对尘世的洪水，有时候每个人都需要一场宿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记者想起自己刚刚毕业时的模样，他转过头，背过身去，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侍者盯着那古老银币上的人像，觉得那紧绷的傲慢嘴角突兀地向他勾起，用冷漠而富有远见的眼神透射着嘲弄的光，在它宽阔的脸庞周围，刻有头衔和年代的魔戒扭动起来，旋转着，向着他被刺痛的眼球里钻，他不确定这古钱币还可当作货币使用，但它的价值毋庸置疑。
“...老板，酒！我想我还能再喝几杯...”肥胖的熟客蓦地站起来，彤红的脸上闪现出油彩，精神似乎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好啦，小伙子，先去忙你的工作，这里有我来应付就够了。”老板拍拍侍者的肩膀，示意他再给熟客满上一杯。
“可是他已经喝得太多了，我也这么告诉过他的。”
“没关系！他的嘴会骗人，可账单不会。每一笔消费在我这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尽管去好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我会连你的那笔小费也一并记上的，放心吧。别犹犹豫豫的了，还有好几桌的客人在等着呢。”